皇上又拿起了折子,可心思明顯沒有放在正事上頭。
他認真的看著謝寧的動作,她比照著紙樣裁開棉布,然后一針一線的開始縫。
謝寧被他看的都不自在了,覺得應該解釋一二。
“這布是臣妾特意跟齊尚宮要的,布不多,所以不能糟蹋。小孩子的衣裳比較容易做,不用繡花,不用上領子,只是得留意把線頭藏到內(nèi)里,不然會磨著孩子的?!?br/>
“這些都是誰教你的?在家里的時候就學了這些嗎?”
“沒有?!敝x寧笑了:“在家的時候舅母太寵我了,我跟表哥他們一樣天天光顧著玩兒,他們還有功課,我又不用舉業(yè)科考,除了玩兒還是玩兒,一點該學的東西都沒學。這幾天跟方尚宮和齊尚宮學了不少。”
她縫了這么半天,也只把前后片縫好了,兩只袖子只好等明天再縫。
青荷她們打了水進來服侍皇上與謝寧梳洗,謝寧坐在鏡前把簪子和耳墜取下來。
皇上靠在榻邊看著她的動作。謝寧抬起手臂摘去耳墜時,小巧的耳垂被燭火映得晶瑩剔透,象是貝殼般玲瓏秀美。
她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人在看著她,側過臉來微微一笑。
皇上不由得也笑了。
兩人端端正正的臥著,可皇上的手在她的耳朵上捻了又捻,象是在把玩什么珍寶玩器似的。
“癢……”謝寧聲音都有點兒哆嗦了。
皇上的動作頓住,但手還放在原處沒有挪開,輕聲問:“什么時候扎的耳眼?”
謝寧回想了一下:“十歲的時候?!?br/>
“怎么這樣晚?”皇上本來是順口問一句,聽到她的回答卻覺得奇怪。
“小時候怕疼,舅母幾次要給我扎耳眼都叫舅舅攔了。后來年紀一天天大了,出門的時候老有人問起,實在不象話了,舅舅也不能再攔著,舅母就給我扎了?!?br/>
皇上以往沒覺得耳朵穿洞有什么,可是現(xiàn)在卻覺得有些可惜。渾圓無瑕的耳珠象是天然的珍寶,被穿一個孔總覺得是人為的給添加了瑕疵。“疼嗎?”
“不算疼。扎耳眼都要選三九天,天冷耳朵都要凍僵了,沒多少感覺的。再說天冷的時候扎了也不易發(fā)?!?br/>
這種小姑娘家的瑣事皇上以前當然沒有聽過,也從不關心,可現(xiàn)在聽她這么娓娓道來,眼前就象真的看見了這一幕情景似的。
她十歲的時候是什么模樣?扎耳眼的時候哭沒哭?撒嬌沒有?
真想看一看。
聽著窗外風聲又緊了起來,皇上終于大發(fā)慈悲把手縮回去,謝寧趕緊用力揉了幾下耳朵。
皇上握著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別鬧,快睡吧?!?br/>
誰鬧了???
這才叫賊喊捉賊呢。
但心里長久以來對皇上的敬畏還在,謝寧在肚里嘀咕了這么一句“大不敬”的話之后,有些心虛的往皇上身邊又挪了挪。
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天早就大亮了,皇上什么時候走的她一點兒也不知道。青荷一直在旁邊待著,一見她醒,趕緊起身過來伺候,一邊喚人進來。
謝寧懶懶的打了個呵欠:“皇上幾時走的,怎么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