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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算是破了,冬梅也就是芙蓉認(rèn)罪,就等第二日過堂公審,隨后由靖安王監(jiān)督衙門落案。
定案之后,許楚有些心不在焉的應(yīng)付了幾位大人,隨后有些試論落魄的往驗尸房走去。她總覺得,這個案子結(jié)的太過順利,順利到讓她生出一種不安。
而這種不安,是她從未有過的,哪怕面對如何兇殘的兇手時候,都沒有出現(xiàn)過如此情緒。
蕭清朗蹙眉看著許楚神思不屬,也并不催促跟詢問,只瞥了一眼蕭明珠,說道:“明日花無病就要回京了,若是我猜得不錯,這會兒他怕是已經(jīng)在外頭等著了,你還不去梳妝準(zhǔn)備一下?”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身為尊貴的郡主,情竇初開,自然也不能免俗。左右許姐姐一直都會在,趕明兒問清楚自個的疑惑,也不遲。所以她只跟蕭清朗行了禮,然后一溜煙就跑走了。
許楚蹙著眉頭,看了一眼蕭清朗,“王爺,我還要再去一趟驗尸房?!?br/>
既然一時想不出哪里出了差錯,那干脆就從最初的尸檢上重新推案。若是真有錯處,定然不會無跡可尋。
燭影搖曳,整個驗尸房此時詭異的安靜,除了呆呆靠坐在一旁的許楚,沒有一絲活人氣息。
明滅交錯的燈火之下,許楚拿出自己貼身手札,細(xì)細(xì)描畫著從案發(fā)以來的所有細(xì)節(jié)跟線索。
順子,冬梅,鶴頂紅,李伯......最后,她在手札上寫下蕊娘二字。
可無論怎么想,她都還是想不通。
要是不是冬梅,那蕊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剛開始并未接觸順子,也沒有任何作案時間。就算是后來自己給她行了方便,卻也沒見她下手。
隱約之間,許楚就好像想到了關(guān)鍵。且不說蕊娘的機會,就說冬梅,若真是她,那第一次順子服毒自盡時候,她是從哪里得到的鶴頂紅?
枯樹粼粼,雅致幽深的庭院小路,疏影橫斜。卻不知何時,沾染了點點濕意。月影無蹤,卻而代之的是一陣漸大的秋雨。
許楚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千頭萬緒,可偏生忽略了最重要的那一條......
突然一陣?yán)滹L(fēng)吹入,她不僅打了個哆嗦裹了裹衣裳,繼而抬眼瞧過去。卻見秋露濃重之中,一抹銀色衣裾染著水漬出現(xiàn),接著就是黑色皂底皮靴。
她的視線往上,就見那格外挺拔的身影,還有自成風(fēng)流的面容。
他手中宮燈光芒搖曳,其上閑云野鶴的大家書畫若隱若現(xiàn),朦朧的光線籠罩,使得他的面容也幽深難以分辨。
許楚就那么做靠著呆呆看著他,心緒恍惚,卻不知是為了突然出現(xiàn)的他還是為了案子。直到蕭清朗再次關(guān)上驗尸房的門,阻斷了外面的風(fēng)雨跟寒意,她才微微回神。
蕭清朗抖了抖大氅上的雨水,將手中的宮燈放在一側(cè),而后在幽幽燈光之中逶迤而行走到許楚身邊。
“可想到了什么?”
許楚神情頹然,吐出一口濁氣搖搖頭,“腦子里一片漿糊?!?br/>
蕭清朗從胳膊上拽下一件較小的白狐大氅給她披上,不等她開口,就蹙眉道:“既然一時想不明白,就先別想了,此案延后審理也不是不可?!?br/>
他修長的手指利落干脆的將大氅給許楚綁好,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又說:“從下午到現(xiàn)在,你滴水未進(jìn),不如先休息也好好梳理一下案子?!?br/>
許楚點點頭,被他一提,她到真覺得肚子餓了。左右還有時間,所以她深深吸一口氣就起身欲要動作。
卻不想,因著一個姿勢太久,雙腳一用力,竟然一個踉蹌就痛的往地上跌跪而去。
來不及反應(yīng),甚至都沒有任何準(zhǔn)備。不過預(yù)想而來的酸爽痛楚并沒有出現(xiàn),她反倒是感到腰間一緊,接著就有一股力道將她自下而上撈起。
天旋地轉(zhuǎn)之后,她在睜眼,就看到蕭清朗擔(dān)憂的神情近在咫尺。
“可有大礙?”蕭清朗嗓音略帶急切,雖然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可眉宇之間卻微微隆起。
她雙手抵著溫?zé)岬男靥牛踔镣高^錦袍都能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有力而沉穩(wěn)。偏生,那處緊致肌肉,充滿了勃發(fā)的力道。讓她的腦子里出現(xiàn)了一瞬空白跟茫然,心頭更是悸動不已。
直到蕭清朗開口,她才猛然回過神來,臉色驟然紅成一片,,抿著嘴移開眼眸低垂著視線說道:“我沒事,大概是蹲坐久了,腿腳發(fā)麻了。”
蕭清朗見她臉色蒼白,昏暗燈光下越發(fā)憔悴,不由輕嘆一聲。最初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嬌媚動人,便是不施粉黛都算得上精致俊俏的女子,此刻好似被無盡的憂愁困擾。讓他瞧的既心軟又心疼。
聽了許楚開口,他不僅未松手,甚至極其自然的蹲下身去幫著許楚按壓腿部穴位。
他的動作極其仔細(xì)小心,卻不帶一絲褻瀆跟施舍,就好似理所應(yīng)當(dāng)如此。不過是簡單的揉按,卻讓許楚格外難為情,但卻使得她心中竟然生出一絲陌生情緒,似是竊喜一般。
“王爺......我沒事了......”許楚微微動了下腿腳,覺得不像剛剛那般刺痛腫脹,才撐著身子從他懷里站穩(wěn),而后抿著嘴角說道,“謝王爺體諒?!?br/>
蕭清朗動作一滯,隨即面如常色的起身,“夜深了,先休息吧,沒得把人熬壞了就算有案子,也沒精力查了?!?br/>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驗尸房,萬籟俱靜的夜里,秋雨簌簌落下,漸漸朦朧了滿院宮燈。冷風(fēng)寒涼,于細(xì)雨中吹中蕭清朗手中氤氳燭火光芒。
“只一柄傘,你暫且委屈一下,一同回韶華院吧?!笔捛謇蕮伍_紙傘,另一手提著宮燈緩聲道,“來云州許久,大概你還未曾見識它的繁華跟熱鬧,稍后我?guī)闼南伦咦呖珊茫俊?br/>
許楚深吐一口氣,見蕭清朗說的風(fēng)輕云淡,不由得跟著展開了緊蹙的眉頭。她心知,作為靖安王的蕭清朗,從來不曾做無用之事。
一個能經(jīng)年掌管刑獄,卻從未出現(xiàn)冤假錯案的人,若自己能感到案件有癥結(jié),那他必然也該知道。
偌大的云州城,除去京城之外,在大周也算的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繁華之地。天下多少人杰出于此地,又有多少英杰與夜市之間把酒言歡,重樓鱗次,勾欄玲瑯,卻比她曾經(jīng)見過的繁華更甚。
思及此處,她也不再猶豫,微微頓了下腳步就應(yīng)下了話。
倆人回到韶華院后,各自回房換了衣裳。一個是富家公子,一個是貼身婢女,倒也妥帖。
因著倆人是游樂,所以只吩咐了魏廣近身保護(hù),余下的人只在暗處跟隨。倆人一路前行,感受著云州城宵禁之前的熱鬧跟鼎沸。
夜市之上甚少有馬車行駛,權(quán)貴人家多會謹(jǐn)慎家中女眷夜行,而尋常百姓又無太多資產(chǎn)購置馬車。倒是時不時有一二花轎擦身而過,留下幾絲濃郁惑人引人遐想的香氣。
蕭清朗此時頗有閑情逸致,碰上嬉鬧的孩童跟簇?fù)砘ㄞI的人群,也不惱怒煩躁,只管饒有興趣的小聲給許楚說上幾句云州城的風(fēng)俗人情。
那花轎看似不正經(jīng),但卻是夜市一景。據(jù)說此番風(fēng)貌,早在幾代之前就已流傳,勾欄教坊的當(dāng)家藝人每隔半月都會在繁華夜市拼比才藝,若能拔得頭籌,那身價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看來我們是有福了,今夜竟碰上了少有的花魁比藝?!闭f著,他就攜了許楚往城中而去,待到瞧見人潮人海摩肩接踵還要往前擁擠的舞臺之后,就近尋了個酒樓進(jìn)去。
酒樓極其雅致,此時也早已人滿為患。也虧得蕭清朗扔過去一錠純金的金子,出手闊綽才讓掌柜的親自安排了二樓的雅間。
“客觀請看,這雅間是咱們酒樓最好的位置了。屋里的擺設(shè)跟物件,都是有講究的,風(fēng)水極好,而且別致舒適?!币蛑诲V金子的出手,使得掌柜的喜笑顏開連連奉承著親自招呼,“屋里往外看,正好能對上幾位花魁斗艷比藝的臺子......可以說,除了饕餮樓,咱們這是位置最好的地方了,什么熱鬧都能盡收眼底?!?br/>
蕭清朗頷首,行到臨窗處向下望去,卻是看的清楚,且臺上古箏琵琶聲,也能盡入耳中。
打發(fā)了掌柜子離開,許楚才跟著看向窗外。此時,外面的涌潮人聲已經(jīng)小了許多,原來是幾家勾欄藝人已經(jīng)開始對決。
一首《昭君出塞》正從右邊紅衣女子手上琵琶鏗鏘而出,情緩處宛若清脆溪水叮當(dāng),待到離別去往匈奴和親之時,又如渾厚隔窗悶雷,讓人心生震撼與傷感。直到昭君抱著家國為上之心,行至荒蕪大漠,那琵琶清亮之聲有似是急切雨打芭蕉。
琵琶聲漸歇,舒緩如綿綿細(xì)雨,可就在聽客跌宕起伏的心降落之際,漠上又起激烈如金戈鐵馬的崢嶸響聲,就好似之前委婉柔情似戲語般的繾綣不過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