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松顯然不想跟一個外人說太多,剛剛的失言也不過是酒醉之下,情緒激蕩所使,他又對九公主拱手行禮,眼睛盯著她的裙角,道:“那日松酒后孟浪,唐突了殿下和您身邊侍女,愧疚的很,愿任憑殿下處置?!?br/>
????九公主抬了抬手,道:“算了,方才下手狠了點,也請你不要在意?!?br/>
????那日松點點頭:“若無旁事,在下就先告退了?!?br/>
????九公主看著他蒼白泛青的面色,忍不住開口喚道:“那日松?!?br/>
????那日松“嗯”了一聲:“殿下請講?!?br/>
????九公主猶豫了一下,道:“本宮不知你在鐵勒王庭究竟是何種境遇,不過……既然國書上說你是鐵勒汗位的繼承者,不妨就坐實它好了?!?br/>
????那日松猛地抬起頭,方才還沉郁的眼睛此刻大放異彩,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九公主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怎么……本宮所言,有什么不對嗎?”
????那日松盯了她一陣,忽然一笑,又對她深深拜了下去:“沒有,多謝殿下指點迷津?!?br/>
????九公主覺得這人神神叨叨的,有點不太正常,便后退了一步,頷首道:“那么,本宮就先回宮了,您請自便。”
????走到拐角的時候,九公主忍不住極快的回頭向后看了一眼,看到那日松依然站在原地目送她,她的這一眼正好和他目光相遇,那日松的唇角動了動,對她轉(zhuǎn)出一個清雋的笑意。
????九公主恍然有種不好意思地情緒生出來,急忙把頭轉(zhuǎn)過來,加快了步子走開了。
????次日去東宮的時候,她忽然想起這件事來,便又跟太子打聽了一遍那日松的事情。
????太子皺著眉想了想:“這件事,應(yīng)該去問衛(wèi)國公或者杭子茂才對吧,鐵勒王庭的事情,我怎么會知道呢?”
????九公主抿著嘴笑了一下,跟他打趣道:“作為大央帝國繼承人,你難道不應(yīng)該多了解一下敵國的繼承人么?”
????太子失笑道:“我記得我曾經(jīng)告訴過你,鐵勒可是從來沒有繼承人一說的。”
????九公主挑了一下眉,道:“可是能被送來當(dāng)質(zhì)子的兒子,或許在鐵勒會比較重要吧。”
????太子忍俊不禁道:“阿九呀阿九,你也不是養(yǎng)在深宮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公主,怎么就看不透這些表面功夫呢?鐵勒何曾真正服從過大央,不過是被衛(wèi)國公打殘了作戰(zhàn)部隊,不得不暫時低頭,以迷惑大央罷了,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會卷土重來。抱著這樣目的送來的質(zhì)子,能有多么重要呢?如果硬要安一個理由,那約莫就是……鐵勒王庭里,沒有比他的死活更不重要的兒子了?!?br/>
????九公主愣了愣,又想起那個宮墻邊瘦削高挑的影子,驀然生出了三分同情。
????太子看了她一眼,狀似無意道:“你今日怎么忽然關(guān)心起他來?”
????九公主回過神,掩飾地笑了笑:“昨日他調(diào)戲我的婢女,被我打了一頓,還卸了他的下巴?!?br/>
????太子頓時大吃一驚:“下手如此狠?難道他將你的婢女玷污了?”
????九公主搖搖頭:“昨日心情不太好,又碰上這檔子事,我過去的時候他正酩酊大醉,形容孟浪,沒忍住就下手狠了點?!?br/>
????太子放下心來,又打起扇子:“你這脾氣也該改一改了,無論如何他都是個王質(zhì)子,你把他打出個三長兩短,吃虧的還是我們?!?br/>
????九公主嘻嘻而笑:“這不是沒出什么事嗎。”
????太子不滿道:“等事發(fā)再后悔就晚了?!?br/>
????九公主胡亂點頭應(yīng)著,又問道:“父皇準(zhǔn)他住在宮里?”
????太子道:“他住在先前的昌平宮里?!?br/>
????昌平宮是舊宮,先前孝儷皇后方氏暮年時染病,極度畏寒,久治不愈,暨帝索性為她新建了一所宮殿,設(shè)置大量傳暖煙道,甚至連殿中柱子都打通。每到寒時燃起火爐,整個宮殿都溫暖如春。后來暨帝駕崩,宣帝即位,在新宮的基礎(chǔ)上大東土木,建造了現(xiàn)在的含元宮,原本的昌平宮便閑置起來。
????如今的昌平宮雖然掛了個宮的名號,但規(guī)章宮禁卻比含元宮弱了許多,將那日松以王質(zhì)子的身份住過去剛剛好,既不顯得太殷勤,也不會太過冷漠。
????九公主“嗯”了一聲:“這那日松真是嗜酒如命,猶記得他初到長安時,在晚宴之上便狂飲一通,昨日又酩酊大醉。”
????太子若有所思道:“這件事,我倒也有所耳聞,看來這離家去國的滋味并不好受啊。”
????九公主笑了笑,轉(zhuǎn)移話題道:“如今衛(wèi)國公被排擠出長安,朝中曹氏獨大,一手遮天,太子哥哥難道沒什么打算?”
????“怎么?我該有什么打算嗎?”太子悠悠然笑了笑:“阿九,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在父皇允許我參政之前,我什么不能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