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光?
這四個字沒能在狂熱信徒聚集的人群中掀起太大波瀾,所有人都只當這是一個上到了不該去的地方然后不幸發(fā)了瘋的家伙的胡言亂語。
雖然敢公然否定圣靈瓦特的人幾年都難出來一個,其實還是挺罕見的,不過,這和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沒有什么關(guān)系——尤其是居住在圣都帕蘭德的,有三分之二都是信仰比他人要堅定的宗教工作者。
這微弱的喊聲,很自然的,被淹沒在了聚集在蒸汽圣殿前觀看這一場行刑的,成百上千個狂熱信徒的高呼聲中。
“燒死他!燒死他!”人們于是喊。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在這座廣場的角落里,一名綠色頭發(fā)的年輕少女莊重的將這四個字寫在了自己的筆記本上。
許多年后,這成為了正在被燒死的這個男人唯一存在過的證明。
束星南湊過去想看,于是前者很不客氣的合上了。
“給我看看嘛?!?br/> 安加爾瑪林猶豫了兩秒鐘,最后還是把本子交到了黑發(fā)少女的手上。臉色有點不情不愿,不過看不出來什么,因為她看上去似乎一直是這種表情……
束星南打開,隨意的翻了翻。
里面好像什么都有,從一些不走尋常路的魔法咒語到亂七八糟的法陣學(xué)冷知識,甚至束星南還在其中一頁發(fā)現(xiàn)了一張簡筆畫。那些線條扭曲的纏繞在一起,由不規(guī)則線段組成的作品看上去無時無刻不在向觀眾訴說著那令人難以理解的抽象藝術(shù)本質(zhì)。束星南實在是看不出來這玩意到底畫的是什么。
她湊到安加爾瑪林身邊,指著那副畫。
“瓜醬,這畫的是啥?!?br/> “你啊?!?br/> 綠發(fā)少女面無表情的回答。
“?。俊?br/> “你看,這是頭?!卑布訝柆斄种钢粋€不規(guī)則的四邊形,“這是身子,和頭發(fā)……”
“……”
束星南突然開始有些懷疑她的法陣學(xué)到底是怎么考過的了。
另一邊,火刑仍然在持續(xù)。
灼熱的焰叢自行刑架下方的燃料堆中騰空而起,像某種食人巨獸火紅色的舌頭正在舔舐著什么。遠遠望過去,那個方向的場景在高溫中搖曳,已經(jīng)顯得模糊的人影在熱量中晃動。
金屬制成的行刑架上已經(jīng)被烤至焦黑,但死者自始至終沒有發(fā)出任何尖叫聲,甚至連掙扎也沒有,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平和的有些詭異的笑容。這顯然并不能讓廣場上聚集的信徒們滿意,他們想看的是這個褻瀆瓦特的人在火中尖叫掙扎最后痛苦無比的死去,而現(xiàn)在,這人現(xiàn)在露出的這種安詳而平靜的笑讓他們感覺到自己仿佛被鄙視了一樣。
理子緊緊的扯著明子的衣角,咬著嘴唇,靠在金發(fā)盾騎士的身邊。
畢竟,實際上這仍然是她第一次看見有人死。
“你想救他嗎?”明子問。
銀發(fā)少女不知所措的晃了晃腦袋。她覺得自己的大腦被一團亂麻充斥著,無法思考,于是只能交給本能來回應(yīng)?!安恢馈崩碜有÷曊f。
“那就不要看好了?!?br/> 金發(fā)盾騎士伸手擋住了法師少女的雙眼。
于是在理子的眼中,世界在黑暗里這么過去了好一會。
一段時間之后,她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小聲的嘟噥了一句話。
“他也許是對的……”
“誒?”明子沒太聽清楚。
“我是說,上面地表的方向,確實有光明?!崩碜右幻媾S系著和那個穿越厚厚的地殼,一路上到地面的超遠距離外的巫師之眼的聯(lián)系,一面對明子解釋著,“而且,我也沒有看到傳說中的巨大怪物什么的,地面上的植物和動物都生長的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