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美譽芳鄰騷華年傾慕仰壯士志青云
卻說那時高漸離送荊軻離開,也閃了出來,率二仆從直往西北方向趕去,高漸離早與荊軻約定好,無論此行成敗到時都在西北一處小樹林中碰面。
高漸離領二奴早早趕到小樹林,另有兩名奴仆驅馬車已在那里等候,眾人會了面,高漸離吩咐眾人隱蔽起來,在此等候荊軻凱旋歸來。
卻說高漸離一干人等苦苦守候將近兩個時辰,已聞遠處雞鳴報曉,仍不見荊軻回來,高漸離不免心急如焚,來回踏步,心道:去了這么久了,不會出什么事了吧。正焦慮間,看一黑影急速朝這邊奔來,正是荊軻。
等到荊軻近前,看到荊軻肩上背負一人,高漸離忙道:“可急死我了,怎么去了這么久,還順利吧”。
荊軻扯下臉上黑布,氣喘吁吁道:“還好,把立姓兄弟救出來了”。
高漸離看看肩上立姓,紋絲不動,問道:“他這是怎么了”?
荊軻道:“還不是被王府那些王八蛋折磨的,他現(xiàn)在傷勢嚴重,一直昏迷不醒,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吧”。
高漸離道:“好,快把他扶上馬車”。
高漸離語畢四名仆匆忙過來幫攜荊軻,側抬著立姓把他擁進車里,便是荊軻轉身一瞬間,高漸離已然發(fā)現(xiàn)荊軻手臂袖口染紅鮮血,驚道:“大哥,你受傷了”?
荊軻道:“一點小傷而已”。
高漸離關切道:“要不要緊”?
荊軻道:“不礙事,快走吧”。
雖然荊軻嘴上說得輕飄飄,但高漸離此時細看荊軻臉色鐵青,嘴唇發(fā)白,顯是極度痛苦,前面并未格外留意,這時趁著月色才看得清楚,正待詢問一下,已見荊軻一步踏空,重心不穩(wěn),便要前撲摔倒。
高漸離見狀忙上前扶住,只見荊軻抽搐道:“我怕是中了毒箭,毒性發(fā)作了”。
高漸離驚道:“怎么會這樣”?
荊軻道:“是我太大意了,這毒性太過猛烈,現(xiàn)在正順著神經(jīng)蔓延全身”。
高漸離慌道:“那怎么辦”?
荊軻道:“我已封住了經(jīng)脈,暫時沒事,但是一旦運功,毒性發(fā)作起來,頃刻斃命,現(xiàn)在得找一個地方靜養(yǎng),把毒液逼出來才可”。
高漸離道:“好,好,大哥你撐住”,招呼奴仆道:“快把大哥扶進車里”!
奴仆哪敢遲疑,忙上來攙住荊軻,小心翼翼也把荊軻扶進車內,高漸離伸頭去看,已見荊軻雙眼微閉,也是昏迷了,高漸離又瞧瞧立姓,嘆息一聲,放下遮簾,喝一聲:“快走”!仆從便驅動馬車,眾人絕塵而去。
卻說荊軻在王府中眾人持久打斗,已經(jīng)耗了不少元氣,逃跑時中了毒箭之后,仍做劇烈運動,大量消耗體力,加速毒藥發(fā)作,荊軻見到高漸離時,身體已經(jīng)虛脫,只因心中繃著一根弦,硬撐著才沒有倒下,一旦心力松脫下來,立刻癱軟一灘。
……
無數(shù)官兵在后面追趕著自己,既已追至懸崖峭壁之上,看看下面萬丈深淵,絕望間,官兵瞬時而至,帶頭正是那位鄒將軍,看荊軻已是窮途末路,冷笑幾聲,道:“荊軻,看你還望哪里逃”!
荊軻并不言語,放下肩上立姓,心中苦笑道:天亡我也,只是連累這位小兄弟了,害他無辜喪命!又聽鄒將軍狂聲道:“荊軻,你最好乖乖投降,不要作無謂反抗,本將軍善心一發(fā),說不來饒你一命”!
荊軻只管那鄒將軍自顧說些什么,又都飄散在瑟瑟寒風里,荊軻忽地抱起立姓,朝后凌空一退,在白云繚繞間,二人的身影那么凄涼又唯美……
荊軻騰地坐起,大喊一聲:不要”。眼神呆呆凝望良久,原來只是一場夢。
荊軻既已清醒,發(fā)現(xiàn)自己躺坐一張床塌之上,身上披著厚厚棉被,又細細打量四周,已知自己身處一間房子內,這房間再熟悉不過,正是義弟高漸離住所,荊軻凝神思索著剛才發(fā)生一切,卻只是模糊重疊,怎樣也想不起來了,回首間,已見高漸離大步走來。
高漸離走近床鋪,急切道:“大哥,你醒了”!見荊軻怔怔看著自己,額頭上大滴汗珠,忙坐于床邊,撫摸一下臉龐,柔聲道:“做噩夢了嗎,出這么多汗”!
荊軻這才緩緩道:“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來了”?
高漸離道:“剛才聽你大喊一聲,我以為出了什么事,這才進來”,看荊軻神志還算清醒,松一口氣,又道:“醒了就好,沒事了,咱們安全了”。
荊軻聽高漸離說話莫名其妙,疑道:“出事,出什么事了”?
高漸離驚道:“大哥,你不記得了嗎”?
荊軻道:“記得什么”?
高漸離道:“那天夜里你中了毒箭,這才昏迷至今啊”!
經(jīng)高漸離提醒,荊軻這才重拾記憶碎片,那日點滴浮現(xiàn)眼前,憶起那天夜里被王府殺手追捕,身中劇毒,后來昏迷過去,就不知發(fā)生什么事了,半晌道:“我想起來了”。
高漸離總算舒了一口氣,道:“大哥,你嚇死我了”。
荊軻道:“我昏迷了多久”。
高漸離道:“整整三日三夜”!
荊軻道:“這么久”,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道:“那位立姓兄弟呢,他怎么樣了”?
高漸離道:“他很好,早已醒過來了”。
荊軻道:“那就好”,伸出手臂看看傷口,幾乎愈合,左右活動一下胳膊,完好如初,疑道:“有人幫我療傷嗎,誰把我體內劇毒逼出去的”。
高漸離道:“大哥猜猜看”?
荊軻想了一會兒,道:“猜不出來”!
高漸離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正是那立姓兄弟”。
荊軻一驚非同小可,暗道自己身中劇毒,染及肝臟內腑,若非內力高強之人,絕不可能將毒素逼出體外,即便化功療毒,也不可能如此干凈徹底,總得依靠湯藥調理些許時日,如今查看自己傷情,自知絲毫無礙,況且那夜見立姓已是病怏怏之人,怎有精力替己療傷,有念于此,道:“怎么可能,那立姓不也身受重傷么”!
高漸離道:“此事說來也怪”,徐徐道:“那天清晨咱們一眾人回來之后,我便將大哥與他分別安歇,便要去請大夫前來治病,路過立姓兄弟房間之時,見到他已經(jīng)醒來,看他在房間中打坐發(fā)功,也不知是些什么名堂,只一會兒見他傷口自動愈合,恢復本來模樣,我大驚之下,便要離開,卻被他瞅見,他遂過來與我交談。事已至此,倒沒什么瞞他,我便一五一十與他說了事情經(jīng)過,他也真誠,坦誠是義弟成名的親弟弟,還道他哥哥說起過咱們的名號,言道他哥哥成名已經(jīng)被師父囚禁了起來,我詢問緣由他卻不肯直說,胡亂搪塞,我也不好再問。既已聊得火熱,彼此心蒂都已放開,他道以前從一高人那里學得一門法術,身體受傷之后可以自動復原……”
荊軻插話道:“這種話你也信”?
高漸離道:“我自然不信,但見他說得信誓旦旦,倒不像作假”,又道:“聊賴之余,他詢問大哥病情,我大致描述一番,引他前來查看,他道可以治好大哥毒傷,我自然又驚又喜,依他而行。也不知他究竟對大哥做了什么,只知他一個人在大哥房間里待了約莫一炷香工夫,出來言道大哥三日后便可醒來,我當時半信半疑,一直擔憂,現(xiàn)在大哥果然醒來,看來立姓所言不假”。
荊軻沉吟道:“世上竟有此奇人,這二兄弟如此神通,當真匪夷所思”!
高漸離道:“所幸大家相安無事,我就放心了”,又道:“大哥昏迷了這么久,肯定餓了吧,我去安排下人過來伺候大哥”!
荊軻道:“不必了,我既已痊愈,生活已能自理,這就起床了”!作勢躬起腰間。
高漸離忙勸道:“那怎么能行呢,你大病初愈,血氣不足,應該多加休息,養(yǎng)足精神才是”,說著將荊軻按在床上,不許動彈。
荊軻道:“我哪有那么嬌弱,真的不用了”。
高漸離道:“聽話,快躺下”!
荊軻苦笑,見高漸離如此關心自己,不忍拂卻他一片心意,只得乖乖聽話,躺了下去。
高漸離笑道:“這就對了嘛”,已然起身,走出兩步,回頭道:“不許亂動哦”,便出了門禁。
荊軻哪有睡意,見高漸離離開,又撐身坐了起來,靠在床頭,眼睛迷離望著某處,胡亂想著什么。
不一會兒,便有兩名仕女信步進來,其中一名女仆雙手端一盆缽,盆中熱水冒著騰騰熱氣,還拿著干布毛巾,另一女仆則端來碗筷杯具,杯中是漱口水,碗中盛有稀飯,二女顯是過來服侍荊軻。
這兩名女仆荊軻此前在府中見過,總歸有些眼熟,二女既入,走至荊軻床前,一人先侯于一旁,另一女清脆聲道:“奴婢們來伺候先生”。
荊軻畢竟堂堂男子漢,張口本想拒絕,又覺不妥當,扭捏道:“麻煩妹妹了”。
那名女子嬌笑道:“這是奴婢應該做的,我先幫先生洗把臉吧”。
荊軻道:“好”。
只見女仆將毛巾浸在水中打濕,又撈出擰干,輕輕抬起荊軻下顎,用濕巾緩緩敷過荊軻臉龐。荊軻只覺此女指尖柔柔劃在自己臉上,酥**麻,又被女仆近身依偎,聞到她身上散發(fā)出誘人芬芳氣息,在耳邊她呵氣如蘭,聲若游絲,不由側頭去看這名女仆,咫尺之間,荊軻看得分外清晰,此女面容雋秀靈婉,眼眸清澈明亮,稀疏鬢發(fā)垂在耳側,格外迷人,竟看得癡了。
那仕女擦罷荊軻臉頰,收手間瞧見荊軻直直盯著自己,畢竟未經(jīng)人事少女,被一個血氣方剛男人盯視,頓時心中熱浪洶涌,臉上泛現(xiàn)紅暈,見荊軻良久不可自拔,臊道:“先生,洗過臉了”。
荊軻沉浸在臆想幸福之中,被侍女言語打斷美景,這才驚醒過來,慌亂間看侍女面泛桃花,一臉嬌羞模樣,暗暗自責:真該死,怎么會這么齷齪,無禮于姑娘。心中卻蕩起微微漣漪,總歸難為情,掩道:“洗好了嗎”?
那仕女道:“嗯,先生請漱口吧”!已從另一名仕女手中托盤上取下水杯,奉于荊軻面前,道:“先生請張口”。
荊軻依言而行,喝一口苦茶浸在嘴中,仰脖嘩啦啦漱了幾下,又吐在瓷碟里。
見荊軻洗漱完畢,仕女道:“先生請用早餐吧”!
荊軻一個粗曠漢子,勉強被嬌女服侍洗漱,自覺尷尬,總歸有些不習慣,見女仆起身去拿碗筷,哪能容她再來,忙阻道:“我自己來吧”。
仕女道:“先生行動不便,還是小女子來吧”。
荊軻道:“沒事,你們出去吧”。
仕女慌道:“那怎么能行呢,主人吩咐好生服侍先生,現(xiàn)在出去,主人會責怪我們的”,又道:“是不是女婢服侍不周,惹先生不高興了”!
荊軻道:“沒有,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們沒關系,你們去吧,別管我了,主人若詢問起來我替你們擔著”。
仕女猶豫道:“真的不需要了”!
荊軻笑道:“不需要了”!
兩名仕女看荊軻平易近人,通情達理,這才收了杯具,臨了道:“稀飯快涼了,先生早些用了才是”。
荊軻道:“我知道了,去吧”!
一名仕女將稀飯置于床頭柜上,深情看罷荊軻一眼,同另一名仕女碎步而去。
荊軻看二女曼妙背影搖晃,后閃現(xiàn)掩了房門,荊軻自顧搖搖頭,終覺腹中轆轆,拿起桌上銀耳蓮子粥,倒入口中咕嚕咕嚕盡數(shù)而下。
……
話說高漸離過來探望荊軻既畢,后吩咐女仆好生伺候大哥,便出了房門,搖晃在府院之中,此時正是清晨雨露時分,陽光明媚,空氣清新,高漸離只覺心曠神怡。
高漸離這處宅院雖說不上雍容華貴,也算是典雅別致,并非尋常人家可比,它坐落在薊都城東北一隅。早前高漸離受寵,燕王抬愛于他,曾贈百畝豪宅以顯隆恩,卻被高漸離拒絕,高漸離并非貪戀虛名之人,只選一座普通宅院作為府邸。
高漸離閑逛庭院之中,耳聽鶯歌燕語,鼻聞沁人花香,回想幾日來種種遭遇,大哥險些喪命,總算有驚無險,又識得結拜兄弟成名的親弟弟,往后不知是福是禍。
漫步間,高漸離折一枝梅花鼻下深嗅,遠遠看見涼亭中數(shù)人嬉戲玩耍,當中一人正是立姓,其余三五少女,那立姓白衣飄飄,舞袖弄眉,那邊時時傳來歡聲笑語。
高漸離暗道:立姓這兄弟倒是好興致,看了一會兒,躍出身來,朝那邊走去。
等到高漸離走得近些,不知立姓使得什么招數(shù),逗得眾女格格嬌笑,花枝亂顫。眾女見高漸離過來,忙收攬了心緒,畢恭畢敬道:“主人”!
高漸離道:“你們先下去吧”!
眾女不敢遲疑,齊聲道:“是”,前后整齊離去。
高漸離遣散眾人,看看立姓,終笑道:“兄弟起得蠻早的嘛”!
立姓拜道:“昨晚睡得早,今天一覺醒來,全無睡意,便出來轉轉,走到這里,哥哥不也是嘛”!
高漸離笑笑,道:“兄弟在此處住得還習慣嗎”?
立姓道:“承蒙哥哥照顧,小弟睡得好吃得好”!
高漸離哈哈大笑,道:“那就好”!
立姓道:“荊大哥醒了嗎”?
高漸離道:“我剛才去看了,已經(jīng)醒了,多虧了兄弟啊”!
立姓道:“哥哥哪里話,若非兩位哥哥仗義相救,弟弟只怕早已命喪王府,應該我謝謝哥哥們才是”。
高漸離道:“總算大家都平安無事,這才是最重要的”,又道:“還沒吃早飯吧,走,咱們去吃了飯?zhí)铒柖亲釉僬f”。
立姓道;“好”,同高漸離邊走邊道:“荊大哥呢,他來不來”。
高漸離笑道:“哈哈,他不來了,還在床上呢”。
立姓道:“難為荊大哥了”。
高漸離道:“是我要他好好休息的,已經(jīng)安排女仆伺候他了,等他調理好了再說吧”。
立姓道:“嗯,好吧”。
二人并肩走出幾步,遠遠看到一人走向這邊,定睛一看,不是荊軻是誰,立姓興奮道:“大哥過來了”。
高漸離“噢”一聲,朝那邊看去,果然看到荊軻身影,薄怒道:“大哥怎么這么不聽勸,說了不讓下地的”。
立姓笑道:“大哥怕是在屋里憋壞了”。說話間,幾人就已碰面。
且說立姓被姬定等人囚禁王府,受盡嚴刑拷打,本無求生意志,只憑隨遇而安,不料生有福報,蒙高漸離等人前來施救劫走。當時立姓雖然遍體鱗傷,思維意識還算清晰,依稀記得大致狀況,隨后到至高漸離住所,本是仙靈之物,元神很快復原。懵懂之時,得遇高漸離實言相告,盡表其情,終于明白事情來龍去脈。一來念于高漸離荊軻二人云天豪情,舍身救己性命,不忍涼薄二人恩情;二則王爺之子姬湛確實仗勢欺人,罪有應得,自己當時身不由己,也算是為民除害,既已想通此節(jié),心中憂慮漸消,罪惡之念釋然。立姓心下思忖:我立姓立于天地,蒙師父哥哥養(yǎng)育教誨,一身武藝本領,好歹堂堂男兒,哪能任人宰割,自己命運當由自己掌握。高漸離二人既與成名哥哥義結金蘭,自然也是兄弟大哥,嘴上雖未明說,心中已然默認。從高漸離口中得知,荊軻身中毒箭,昏迷不醒,立姓自愈外傷之后,便去查看荊軻傷情,總算荊軻只是肉體傷害,內臟無損,將毒液逼出體外,假以時日便可自愈。立姓畢竟初識高漸離,即便已有兄弟之情,難免心存一絲防備,自己又非凡人,本門心法至高絕密,師父曾經(jīng)囑托不可讓外人窺伺,便避高漸離替荊軻療傷。立姓本孤身一人,無處可去,高漸離誠意相邀之下,便暫時住了下來,由高漸離特意囑咐,非常時期,不可外出。立姓日日無所事事,高府中玩來走去,偶爾與高漸離交談,直至荊軻醒來。
卻說荊軻所中箭毒乃是當世最毒五步蛇毒液,由蠱惑之人提煉之后淬于箭頭,王爺姬定曾命人秘制一批弓箭,藏于王府之中,以防歹人作亂,以備不時之需,正逢荊軻前來劫囚,正好被鄒將軍派上用場。饒是荊軻武藝內功高強之人,只中小小一箭,幾乎支撐不住,若非立姓及時援手,縱使神醫(yī)續(xù)命,恐怕非死即殘。
原來荊軻勸退二女,喝了湯藥,偌大空曠房子,終感寂寞沉悶,無聊之余,自覺傷口愈合,起身穿了衣裳,整了發(fā)髻,闊然出門來,于小院逛當一會兒,尋見高漸離二人,便朝這邊走過來。
三人既已碰面,高漸離率先苛責荊軻道:“不是說了好好休息么,大哥你怎么不聽話,偷偷跑出來了”?
荊軻不好意思笑笑道:“在屋里實在悶得慌,憋的久了誰能受得了,總得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吧,啊,今天天氣不錯”。
高漸離道:“是不是那兩名女仆伺候不周,我得狠狠責罰她們才是”。
荊軻忙道:“不怪她們,是我強制呵退她們的”!
高漸離道:“可是你的傷勢并未痊愈,老是亂來復發(fā)了怎么辦”!
荊軻活動伸展一下胳膊,裝模作樣道:“誰說的,我己經(jīng)全好了,你看”!
高漸離苦笑道:“真拿你沒辦法”,高漸離手指立姓,道:“大哥,我來介紹,這便是立姓賢弟了”,又對立姓道:“這是荊軻大哥”!
立姓拜道:“早聞荊大哥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如今荊大哥身體痊愈,當真可喜可賀”!
荊軻捎帶高漸離,回道:“這便是立姓兄弟啊,兄弟儀表堂堂,意氣風發(fā),果然是人中俊杰呀”,又拜道:“全仗賢弟化功療毒,在下才能撿回這條命,在下感激不盡吶”!
立姓道:“大哥千萬別這么說,若非兩位哥哥救我性命在前,小弟怎能存活至今,應該是小弟感謝大哥才是”!
高漸離道:“好啦,都是兄弟,不必拘泥這些說辭,好兄弟自當福禍與共,同甘共苦”!
立姓道:“哥哥所言極是”。
荊軻道:“如今大家都平安無事,又聚在一起,值得慶賀一下,非得大喝一場才能盡興”。
高漸離道:“喝酒?大哥,你行不行”!
荊軻道:“當然可以,沒事”。
立姓亦道:“大哥高興,怎么樣都行,小弟今日舍命陪君子,走”!
便是三兄弟肩并肩說笑著進了廚廳,高漸離命廚仆上來好酒好菜,酒過三巡,菜品五味,荊軻仗著微醺醉意,開口道:“兄弟,當日我和漸離也是與你哥哥成名似現(xiàn)在這般盡興,人生難有知己,你們兄弟二人真乃性情之人,愚兄敬你一杯”!
立姓忙端杯道:“荊大哥義薄云天,才是立于天地間的真正好男兒,小弟由衷佩服,來,我敬哥哥一杯”。二人一飲而盡。
荊軻道:“那日你哥哥走得匆忙,未能痛快淋漓一回,沒想到那一別卻是難以再見,聽漸離說你哥哥遭逢劫難,究竟怎么回事”?
立姓放下酒杯,憂容道:“不瞞二位兄長,哥哥他因犯下過錯,被恩師處罰,一直囚在輪回之中,受盡煎熬”。
荊軻聽立姓之言一知半解,心中雖有些困惑,只是應道:“你哥哥處事穩(wěn)重,能犯什么過錯”?
立姓嘆道:“唉,一言難盡吶”。
荊軻看立姓似有難言之隱,又道:“那要困到什么時候,難道沒其他辦法補救么”!
立姓道:“我也不知道,時機到了師父就放他出來了吧”!
荊軻道:“你哥哥真是磨難多多呀”!
高漸離道:“立姓兄弟,那你怎么突然到燕國來了”?
立姓道:“實不相瞞,小弟也已被恩師逐出師門,走投無路之際,記得往日聽哥哥提起過兩位兄長情意,這才前來投靠,沒想到闖下大禍,連累哥哥了”!
高漸離道:“兄弟哪里話,你肯只身來尋我等,便是看得起信任我們,我和荊大哥高興都來不及呢”!
立姓道:“二位兄長如此坦蕩真誠,小弟當真羞愧萬分吶”!
高漸離憂道:“那夜荊大哥劫走兄弟之后,這幾天王府派人全城搜捕緝拿荊大哥和兄弟,還要委屈兄弟在這里待些時日,避避風頭,等到外面消停些,再從長計議”。
立姓道:“小弟已得棲身之所已感激萬分,一切全聽兄長吩咐”。
荊軻問道:“姬王爺已知那夜刺客是我了嗎”?
高漸離道:“王府對外聲張已知刺客底細,放言那人投案自首便會從輕發(fā)落,我猜測王爺并不知曉,只是虛張聲勢,但是大哥也得小心行事,不要露出馬腳才是”。
荊軻道:“我自會小心”,似乎想起什么,又道:“那夜前去搭救立姓兄弟之前咱們不是說好事成之后奔逃我住那里么,怎么還來你這里了”?
高漸離道:“當時情況緊急,再說你二人都已受傷,不宜舟車勞頓,事后想想,大哥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又常年居住燕地,王府出了這么大事他們一定會懷疑大哥,保險起見,還是我這里安全一點”。
荊軻道:“二弟也算是王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難道王爺不會懷疑二弟么,他派人過來搜查怎么辦”?
高漸離道:“到時候再說吧,現(xiàn)在只有賭一把了,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反而安全,我不信王爺能如此聰明”。
荊軻道:“其實我倒無所謂,王府又沒有證據(jù)我就是當晚刺客,只是他們識得立姓兄弟,只要走漏一丁點風聲,王府之人知道立姓兄弟躲在這里,王爺就抓住了二弟把柄,那事情可就大大不妙”。
高漸離道:“知道此事之人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四名家奴,他們倒是忠心耿耿,絕不會泄露秘密”。
荊軻道:“目前看來也沒有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高漸離道:“這樣一來,倒是約見樊師弟之事耽擱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哪里”?
荊軻道:“哼,一提他就來氣,管他做甚,愛去哪去哪”!
高漸離道:“別這樣大哥,說不來此事樊師弟還能幫上忙”!
荊軻道:“幫上什么忙”?
高漸離道:“你想啊,樊師弟之前一直替王爺做事,頗受王爺倚重,如今立姓兄弟有難,咱們與那姬王爺又不交好,若樊師弟從中說和周旋,說不定事有轉機,立姓兄弟便能化險為夷了”。
荊軻道:“那也不尋他幫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高漸離道:“大哥,就算不為咱們也得替立姓考慮呀”!
立姓這時道:“兄長說的樊師弟是誰”?
高漸離恍道:“哦,是荊大哥同門師弟,樊於期,改日介紹兄弟與他認識”!
立姓道:“是他?”,又道:“兄長,我認得他”!
高漸離疑道:“你認識”?
立姓道:“不錯,之前有過交集,我們曾有一面之緣”!
高漸離道:“怎么認識的”?
立姓道:“說起來并不光彩,當日為護趙將李牧周全,我曾與那樊於期大打出手,他挨了我一掌,恐怕對我已有仇見了”!
高漸離道:“居然會這樣”?,又道:“沒關系,一點小摩擦,正是不打不相識,改日我勸導與他,消除你倆誤會,總得與兄弟握手言和”!
立姓嘆道:“但愿如此吧”!
高漸離道:“這些時日我怕是分不開身,得在家陪著立姓兄弟,這樣吧,大哥,你出去尋找樊師弟,爭取早日找到他”!
荊軻忿忿道:“好吧,要不是為了立姓兄弟,我絕不會輕饒那廝,若那廝識相便應該主動現(xiàn)身來見我”。
高漸離笑道:“大哥你呀,刀子嘴豆腐心,總是嘴上不饒人,卻有一顆赤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