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婉過門沒多久，前線又傳來了好消息。
　　
　　蕭衡率領(lǐng)十萬軍隊(duì)，繞過蜀國的重重軍隊(duì)，悄悄渡過天險(xiǎn)棧道，如神兵天降般出現(xiàn)在蜀國都城附近，如今已是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蓉城，徹底拿下蜀國只是時(shí)間問題。
　　
　　消息傳到建康，滿城百姓歡喜的像是過年。
　　
　　到處都在傳頌蕭衡的名字，就連朝廷也快馬加鞭封他為郡公。
　　
　　金梁園。
　　
　　蕭衡遠(yuǎn)在巴蜀，貴族們巴結(jié)不上他，干脆籠絡(luò)起裴道珠。
　　
　　各種宴飲雅集的請?zhí)盏绞周?，但凡裴道珠去到哪家府上，必定是前呼后擁，比尋常世家的正妻還要受待見。
　　
　　尤其是送禮。
　　
　　各種重禮，宛如雪花般飛到裴道珠的手里，三尺高的紅珊瑚樹、一整套的翡翠頭面、黃金打造的蓮花等等，外面珍貴稀罕的寶貝，在裴道珠的庫房里隨處可見。
　　
　　是夜。
　　
　　枕星指揮侍女，把一尊玉佛小心翼翼地抬進(jìn)庫房。
　　
　　庫房里點(diǎn)著燈火。
　　
　　裴道珠欣賞著滿目玲瓏，隨手拿起一只點(diǎn)翠鳳釵，對著前朝皇后用過的牡丹菱花銅鏡，輕巧地簪在發(fā)髻上。
　　
　　枕星忍不住夸贊：“女郎戴這支鳳頭釵，十分的好看！”
　　
　　裴道珠彎著眉眼，眼底卻不怎么有喜色。
　　
　　雖然打勝仗是很好的事，但自從蕭衡離開以后，就沒有單獨(dú)為她寄過書信。
　　
　　這一點(diǎn)，令她隱隱有些不舒服。
　　
　　她把鳳頭釵放回錦盒：“時(shí)辰不早，回屋睡覺吧。”
　　
　　主仆倆剛走到閨房門口，忽然有個(gè)侍女哭哭啼啼地跑了過來：“姨娘，大事不好，前線傳來消息，說九爺沒了！”
　　
　　裴道珠愣住。
　　
　　枕星眉心一跳，連忙罵道：“你胡說什么？九爺那么有本事的人，怎么會(huì)突然沒了？！”
　　
　　侍女跪在裴道珠身邊，緊緊扯著她的裙角，哭得十分厲害：“報(bào)信的人是九爺?shù)挠H信，快馬加鞭地趕回來，渾身都是血，說是九爺身中數(shù)箭，活生生摔進(jìn)了懸崖底下的水澗里！等他們?nèi)フ視r(shí)，九爺已是被水流沖的不見人影了！”
　　
　　檐下的燈籠，被夜風(fēng)吹得輕輕搖晃。
　　
　　冬夜的風(fēng)吹在裴道珠的面頰上，帶著刺骨的冷意。
　　
　　蕭衡……
　　
　　怎么會(huì)出事？
　　
　　他會(huì)死在巴蜀嗎？
　　
　　上輩子，死在巴蜀的是謝麟。
　　
　　難道因?yàn)樗柚沽酥x麟?yún)④?，所以蕭衡?huì)代替他死在那里？
　　
　　裴道珠唇色發(fā)白，快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院子里燈火通明，蕭家族人幾乎全部到場。
　　
　　她是小妾，這種場面輪不到她說話。
　　
　　隔著烏壓壓的人群，她看見跪在地上的少年確實(shí)是蕭衡的親信。
　　
　　少年盔甲上的血跡早已干涸，因?yàn)樾且辜娉痰木壒剩雌饋砘彝令^臉，滿臉都是淚痕，十分狼狽傷心。
　　
　　老夫人捂著額頭一言不發(fā)，指尖顫抖得厲害。
　　
　　老相爺面色肅穆地盯著虛空，一下接著一下地捋著胡須，像是在思考什么，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緒。
　　
　　大房和二房的人也都不說話，廳堂里的氣氛十分陰沉。
　　
　　裴道珠抿了抿櫻唇。
　　
　　不知怎的，她嗅到了蕭家的一絲古怪。
　　
　　蕭衡是蕭家的幼子，一個(gè)家族里面，一般幼子都是最受寵愛的，可在場的人里面，除了老夫人看著有些難過，其他人都沒有顯而易見的悲傷。
　　
　　仿佛對他們而言，蕭衡是個(gè)可有可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