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交戰(zhàn),戰(zhàn)術(shù)不可能一成不變。
????距離上次與大齊交戰(zhàn)慘敗后,倭寇沉寂五年了,這次大舉來襲,準(zhǔn)備充足野心勃勃,因其盤踞海島而生,極擅海戰(zhàn),夜晚偷襲城鎮(zhèn),如蝗蟲過境,搶完財物馬上退回海面,轉(zhuǎn)眼又隨波偷襲下一處,速度之快,讓人防不勝防。
????前世楚行等將領(lǐng)與其惡戰(zhàn)整整九個月才將沿海一帶倭寇徹底肅清,這次楚行提前警示過沿海諸守將,因此倭寇第一波偷襲雖然也成功了,卻遭受了不小的損失。楚行趕到登州,憑借前世對倭寇老窩的了解,采取圍魏救趙之策,先一舉搗毀兩座倭寇盤踞的海島。
????倭寇慘遭大創(chuàng),一番休整后,臨時改變戰(zhàn)術(shù),至此,楚行前世的記憶再無大用,兩軍全靠真本事打了起來。敵方頑強,楚行亦非當(dāng)年初次參與海戰(zhàn)的那個武將,早已熟悉海戰(zhàn)之法,加上他身體康健,與倭寇交戰(zhàn)時便如虎添翼,于年底順利剿滅了這批倭寇,肅清二十余座倭寇藏身的海島。
????戰(zhàn)事結(jié)束,卻有殘局還要收拾,故楚行這個年是在外面過的,忙到二月底才奉詔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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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額頭的傷疤,陸明玉自落馬后就待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過年時疤痕徹底消失,一點痕跡都沒留,但正月天寒地凍的,陸明玉也沒有興致去外面逛,每日要么去找二姐姐陸懷玉玩,要么就陪祖母、母親說話,天氣暖和她會偶爾陪弟弟們?nèi)セ▓@里捉捉迷藏,陰雪連綿便坐在暖榻上,看書打發(fā)時間。
????看似與前幾年的日常沒什么不同,但只有陸明玉知道,她心里藏了一件事。
????楚行,說他回京后,要與她面談。
????陸明玉不覺得她與楚行有什么好談的,事情過去了這么久,陸明玉已經(jīng)看淡了,當(dāng)時確實怨楚行無情,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陸明玉心底的傷口也漸漸愈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喜歡的男人不喜歡她嗎?
????站在楚行的立場,他沒有任何錯,她落馬是她自己的選擇,是一時沖動的后果,楚行是真的不必為此愧疚自責(zé),更不必用成親的方式彌補她的一片深情。感情這回事,得到回應(yīng)了,兩情相悅便會越來越濃,但得不到回應(yīng),陸明玉一來不會無理怨恨對方,二來不會傻傻地繼續(xù)喜歡,就像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把心收回來了,她不喜歡楚行了,楚行自然沒必要再“補償”她。
????陸明玉煩惱的是,楚行既然說了要面談,肯定會想辦法見她吧?談這種事情,他肯定不會光明正大地直接來家中求見,不敢對父母提那么不合禮數(shù)的要求,他多半與楚隨一樣,會趁她出門堵她一次。陸明玉一點都不想見楚行,不想跟她談那尷尬的過去,如此她就得關(guān)注楚行何時歸京。
????偏偏陸明玉并不記得前世楚行何時凱旋了,她只知道楚行立功升了官。
????足不出戶,陸明玉只能寄希望從父親口中得知,但陸嶸自認(rèn)女兒不喜歡楚行,怎么會在女兒面前主動提起楚行?女兒走了,陸嶸才會同妻子聊聊沿海的戰(zhàn)況,蕭氏最疼女兒,也是最不愿女兒嫁進楚國公府的,怕女兒重蹈前世的覆轍,因此她聽說楚行任何消息,也不會告訴女兒。
????陸明玉又不好意思讓身邊的丫鬟留意一個外男的音訊,故對楚行近況一無所知。
????這天早上,陸明玉領(lǐng)著兩個弟弟去給祖母請安,五歲的年哥兒也開始啟蒙了,在祖母這邊吃了一塊兒梅花糕,乖乖跟著哥哥、五叔去桐蔭堂讀書。陸明玉閑來沒事,留在寧安堂陪祖母繡帕子打發(fā)時間。
????“初九阿暖又要過生辰了?!标柟馀谌诘卣者M來,朱氏繡了兩針,歪頭瞅瞅旁邊低頭繡花的孫女,笑著道,“這半年阿暖長得真快,都快追上你二姐姐了?!?br/>
????陸明玉最喜歡聽長輩們夸她長個子,嘴角高高翹了起來。二姐姐體型與上輩子沒什么變化,前世陸明玉十五歲出嫁也才到二姐姐下巴,如今才十四,便與二姐姐鼻尖兒齊平了,看來小時候祖母的話真的有道理,葷素都吃,不挑食才能長高。
????照這樣的勢頭長下去,及笄的時候,她可能比二姐姐還高。
????陸明玉美滋滋地想。
????“十四啊,是大姑娘了,最近那么多來咱們家提親的,阿暖一個都沒看上?”朱氏當(dāng)然不是白夸的,存心要套孫女話呢。
????陸明玉手上動作慢了下,跟著又恢復(fù)了之前的速度,撒嬌地斜了祖母一眼,“姑姑十六歲才嫁人,祖母這么快就盼著我嫁出去了?我偏不嫁,就要一直賴在家里,天天來祖母跟前煩你,討祖母的壓箱底?!?br/>
????小姑娘妙語連珠,朱氏笑得合不攏嘴,把針線活放一邊,也不讓孫女繡了,轉(zhuǎn)過孫女道:“祖母也舍不得阿暖,但阿暖與你姑姑不一樣,阿暖更招人喜歡,提親的人那么多,祖母想知道阿暖到底稀罕什么樣的?!?br/>
????陸明玉轉(zhuǎn)轉(zhuǎn)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眼神微黯。
????喜歡什么樣的?
????她不知道。她曾經(jīng)喜歡楚隨那樣明朗愛笑談吐風(fēng)趣的,結(jié)果楚隨背了一身風(fēng)流債,換個冷漠威嚴(yán)絕對不會風(fēng)流的楚行,結(jié)果楚行心里沒她。冷的熱的都喜歡過了,都傷了一次心,如今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陸明玉卻發(fā)現(xiàn)她對挑選良婿沒了興趣。
????好像什么樣的都不喜歡,根本沒有那方面的心思。
????“我喜歡爹爹那樣的,要儀表出眾,要有狀元之才,更要潔身自好,對妻子一心一意?!钡椭X袋,陸明玉笑著敷衍道,總得說點條件才能堵住祖母的嘴。
????朱氏一聽,發(fā)愁了。孫女的條件,對她來說不高,就得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孫女,只是既要能考狀元又要生的跟兒子一樣玉樹臨風(fēng)無人能出其右,朱氏感覺她這輩子是找不到第二個了,在朱氏心里,她的長子便是世上最頂尖的好男子。
????沒人能超過兒子,但朱氏心里有個能與兒子媲美的。掃眼門口,朱氏握住孫女小手,悄悄道:“阿暖,祖母還是想不通,楚國公品貌出眾,模樣不比你爹爹差多少,論本事,他們一文一武,真比起來還是楚國公更出息,你到底不喜歡他哪里啊?”
????一大家子,只有朱氏是樂意孫女嫁給楚行的。
????“好端端的,祖母提他做什么。”再次聽到久違的人,陸明玉說不清心里的感覺,她撿起剛剛放下的針線,繼續(xù)繡。
????朱氏嘆口氣,“我也不是故意提他。昨晚你祖父跟我念叨朝堂那點事,說楚國公明天就回京了,皇上肯定要重重賞他,我這才想起去年他來提親的事。”丈夫可能是年紀(jì)大了,以前從不跟她說朝廷大事,這兩年晚上單純睡覺的時候多,睡覺前丈夫就喜歡抱著她說些瑣碎,朱氏很多都不懂,但她挺喜歡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