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其實吳寧不知道,古代雖然科技水平,還有某些深度思維,確實不夠系統(tǒng)之外,在方法上,并不比后世遜色多少。
像這個賬本專用的密紋紙這個事兒,別說吳長路這種官面兒上的人物,就算是普通百姓大多也知道此事。
可是,他居然不知道。
而且,貌似秦妙娘那個傻丫頭也不知道。要不然還用什么吳寧想辦法,回去直接查紙就行??!
此時,吳寧心中唯有感嘆:
看來,光有技術(shù)還不行啊,這個時代需要他深入了解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這就好比古人學(xué)徒,不管是木匠,還是賬房,又或是鐵鋪、醫(yī)館,就算是李文博那種跑堂伙計,入行之后也得是先學(xué)規(guī)矩,再學(xué)本事。
民生百業(yè),行行都有自己的規(guī)矩。
像是秦妙娘找別家賬房替本家查賬,人家就算應(yīng)了你,可行內(nèi)有行內(nèi)的規(guī)矩,人家連告訴你這賬從何查起都欠奉,只由她無頭蒼蠅一般瞎撞。
而吳寧從這個層面上來說,和秦妙娘差不了多少,他是有本事,卻也是不懂規(guī)矩。
“你呀!”吳長路樂呵呵地瞅著吳寧,“本事不小,卻是少了點歷練!”
“......”
這話吳寧認(rèn),只道:“那就簡單了,明日讓秦妙娘去紙店查上一查便知。”
“她去?”吳長路輕蔑地又瞪了一眼吳寧。
“那官營紙鋪的往來也是她一個丫頭能查得來的?得是府衙或者你四伯我遞了話,人家才能賞她這個面子?!?br/> 好吧,吳老九又外行了。
“你呀......”吳長路起身,“就別操心別人了,把你那一臉麻子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吧,明日我讓魏大郎領(lǐng)著秦家小娘去一趟便是!”
“好吧!”吳寧只得應(yīng)下。
這一臉?biāo)泶袷堑煤煤灭B(yǎng)一養(yǎng),弄不好可是要留疤破相的呢!
“時辰不早,睡下吧?!眳情L路起身,自己也準(zhǔn)備回房睡覺。
剛到門口,不由得又停下來了,回身對吳寧道:“魏大郎都與我說了,你這見天裝個瞎子使的是哪門子勁頭?若真是相中,與你舅爹說說,娶回家便是!”
“別別別!”吳寧一聽,急忙擺手。
“我自己的事兒,讓我自己做主行不?”
哪成想,吳長路一聽,不但沒就此作罷,反而眼睛一立,“慣的!婚姻大事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得,吳寧一翻白眼,一個個都是封建大家長。
“行行行,你們說了算,行了吧?”吳寧一副被打敗的樣子,“需要你們做主的時候,我自然就說了,這總行了吧?”
吳長路聽罷,一甩手出得門去。
“沒一個省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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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魏大郎得了吳長路的差遣,果真帶著秦妙娘去了紙店。
結(jié)果......
結(jié)果還真就查出了問題。
吳寧原本以為,那孫賬房就算有小賬留存,估計用的也不是秘紋紙。就算去紙鋪子查,多少也得費些周折。
哪成想,這位老前輩也許是認(rèn)為秦文遠(yuǎn)進(jìn)了大牢,秦家孤兒寡母的沒人查他的底子,居然就是用從紙鋪買來的密紋紙記的小賬。
秦妙娘回到店里一對,紙對不上。直接問孫賬房,加上魏大郎這個兇惡軍漢在邊上嚇唬著,老頭連掙扎都沒掙扎,全說了。
結(jié)果秦妙娘一對賬,這老東西短短一個多月居然貪了四十多貫。除去這一個多月布莊賠的錢,也還剩下20多貫大錢。
.....
“也太少了點兒吧?”
吳寧一聽這么大個布莊一個多月才掙二十多貫,忍不住吐槽。
“很好了呢!”
秦妙娘卻是高興的不行,這可是她接手家里的買賣掙下的第一筆錢。
精致的小臉笑成了一朵花,“城里可沒幾家鋪子能這么掙錢呢。”
“行吧!”
吳寧心說,知足也是一種福氣,至少這丫頭過的順心。
囑咐道:“以后多個心眼兒,這種事兒可別再出了。”
“知道?!鼻孛钅锎鸬耐纯?。
“再用賬房,得先摸清底細(xì)。像這種手腳不干凈的,就不要用了?!?br/> “不會的。”秦妙娘繼續(xù)答,“已經(jīng)有了人選,人品頂好呢?!?br/> “這么快?”
這倒讓吳寧有點驚訝,要知道賬房在這個時代可是稀缺人才,不好找。
“嗯?!鼻孛钅镆坏皖^,“只是有了人選,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還沒跟那人說,也不知人家答不答應(yīng)?!?br/> “誰???”吳寧好奇起來,“多許些銀錢,總會答應(yīng)的?!?br/> “是嗎?”秦妙娘抬起頭,“真的會答應(yīng)嗎?”
“肯定的?!眳菍幇参康?,“秦家怎么說也是房州巨商,你家要用人,人家還不搶著來。”
只聽秦妙娘脫口而出:“那寧哥兒來嗎?”
說完這話,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便撲閃著,一眨不眨地望著吳寧。
“我?”
吳寧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臉見鬼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你你,你說的那個人選不會是我吧?”
“正是寧哥??!”秦妙娘大樂。
“寧哥開價吧,要許多少銀錢?”
“不行不行不行!”
吳寧慌了,“我就一瞎子,哪能當(dāng)賬房?”
“比那些眼明之人,強上很多呢?!?br/> “那也不行,我家里也有生意,也得照看??!”
秦妙娘眼神一暗,又把頭低了下去,嘟囔道:“可我看寧哥很閑呢.....”
“我說妹子??!”吳寧苦著臉,“我是真不行,我是逃戶,官府造不了冊的,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心說,大晚上讓我裝個瞎子還湊合,讓我整天在你面前晃悠,那還不露餡兒?
只見秦妙娘點了點頭,可心中難免失落。
寧哥是吳別駕的侄子,逃戶這層身份也只能是個托詞。
不過,秦妙娘也看出來了,不管因為什么,吳寧是真的不想到她家鋪子里做事。
......
可是,秦妙娘不再糾纏,但經(jīng)此一事,倒是在吳寧心里掀起了一點波瀾。
說實話,要不是這個瞎子的謊圓不過去。他還真想去秦妙娘那店里試上一試。
倒不是為了掙她的錢,也不是為她的人,更與吳寧現(xiàn)在自己家的生意無關(guān)。
他是覺得四伯說的對,“本事有,可少了歷練?!?br/> 只通過查賬這一件事兒,吳寧就充分認(rèn)識到了,前世的所學(xué)有用,很有用!
這是他的優(yōu)勢,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不具備的??墒牵獙W(xué)的東西其實也不少。
起碼唐人的行業(yè)規(guī)矩、商業(yè)習(xí)慣,甚至是唐代律法對商業(yè)有什么制約,他又有什么空子可以鉆,這些東西他如果不學(xué),早晚是要出問題的。
而秦妙娘那個布莊里,幾乎都有。
......
回去之后,吳寧睡不著了,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
后半夜才瞇了一會兒,第二天上午沒起來,臨近中午,估摸著東市快開市了,才和吳黎出門。
下山坳的炭就在東市售賣,他想去看看情況。
結(jié)果,剛進(jìn)東市口,一抬頭,正見街邊有一鋪面掛出來了告牌:
“雇傭賬房,傭資從重!”
吳寧笑了,這可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
抬頭一看:“遠(yuǎn)寧布莊?”
登時嚇了一跳,“這不會是秦家的布店吧?”
“不會!”吳老八一甩手,“想啥呢?房州誰不知道秦家的布店叫秦家布莊?”
撇著大嘴:“再說了,那秦家布莊在西市最好的街面,哪會開到東市來?”
“哦?!?br/> 吳寧長出了一口氣,“那行吧,你先去炭攤兒,我進(jìn)去轉(zhuǎn)轉(zhuǎn)!”
說著話,倆手一背,像個人兒似的進(jìn)了遠(yuǎn)寧布莊。
至于什么官府造冊、逃戶之身,小九爺根本不當(dāng)回事兒。
“有人沒有!”
店里的伙計一看,急忙迎了上來,“這位小郎君,買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