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糟糕的一天。
　　洛都西城區(qū)法醫(yī)部走廊上，厲蒼默默坐著，盯著驗尸房的大門發(fā)呆。
　　他可以進去看，但他不想。當(dāng)了那么多年警察，對死尸的生理抗拒早已產(chǎn)生了免疫力，然而，當(dāng)里面躺著的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事，那感受很不一樣。
　　陳浩洋到了現(xiàn)場，對姜賀死亡的初步判斷是心肌梗塞猝死，厲蒼說服了唐雪淇，她同意解剖尸體，進一步確認(rèn)死因。
　　第二具尸體在這時送過來了。西城區(qū)警局刑偵小組只配備了一間驗尸房，陳浩洋有一個助手，此刻兩人正忙碌著。
　　厲蒼苦笑了一下。四天，死了三個人，前所未有，他們這個平時沒事就被抽調(diào)去掃掃黃查查賭的刑偵小組這下攤上大事了。
　　葉韜去安排運尸人員先將蘇悅的尸體安置到停尸間，夏梓馨過來找厲蒼報告情況。
　　她至今無法相信，姜賀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蒼哥……”一開口，她就忘了自己本來想說的話，“賀叔……平時身體挺好的……”
　　她眼皮紅腫，剛剛與厲蒼通電話后已經(jīng)哭了一場，連車也沒法開，把車子丟在景區(qū)，坐當(dāng)?shù)爻鼍能囎踊貋淼摹?br/>　　厲蒼輕輕點一下頭，他與夏梓馨想法一樣，就算是急性心肌梗塞，平常也不會毫無癥狀。再者，姜賀前一晚的異常舉動實在太可疑了。
　　他本來也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本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態(tài)讓夏梓馨和葉韜去監(jiān)視林默，結(jié)果，林默那邊真的出事了。
　　兩件事情必然有聯(lián)系。
　　厲蒼擰了一下眉說：“你那邊是什么情況？”
　　夏梓馨就將事情經(jīng)過詳盡地說了一遍。
　　“你沒看清是誰襲擊了林默和蘇悅？”
　　“沒有，那里樹木比較密，視野不太好?！?br/>　　“林默呢？”
　　“在一號審訊間。一路上他沒有說過話，情緒比較低落。”
　　“我去看看他。”
　　厲蒼站起來，夏梓馨也跟著起身：“蒼哥，我和你一起去?！?br/>　　厲蒼說好，兩人就一起穿過走廊，到了三樓刑偵小組辦公室旁的審訊室。
　　林默在屋里靜靜地坐著，他十指交叉擱在大腿上，低頭盯著自己的手發(fā)呆，對兩人進來毫無反應(yīng)。
　　兩人在林默對面坐下，夏梓馨把記錄表攤開，厲蒼斟酌了一會兒才說：“林默，我們需要你幫助?！?br/>　　林默抬起頭看看厲蒼，又看看夏梓馨，說：“好?！?br/>　　“你先說說今天的情況。這件事是怎么發(fā)生的？”
　　林默垂下眼思索了一下，說：“我們在準(zhǔn)備野炊，蘇悅說去找服務(wù)員拿東西，獨自一人離開了我們，一直沒有回來。我擔(dān)心她，就去找她。我聽到她在樹林里叫，循著聲音跑過去，結(jié)果看到她躺在地上，我跑過去看她。
　　“我蹲下來的時候，有人在后面拿東西砸我，我趕緊躲開。接著夏警官就來了。襲擊我的那人穿著一身黑衣服，頭上也蒙著黑紗，我只看清了那么多?！?br/>　　夏梓馨飛快地做著筆錄，寫到這里，她停下了筆尖，抬頭看了林默一眼。
　　這個比她還要小四歲的年輕男人，看著稚嫩得像不經(jīng)世事的孩子，可是他思路很清晰，用語簡潔，一句贅話都沒有。一般人遇上這種情況再來做筆錄，多少會有點邏輯混亂找不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