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枕頭似的書重量顯然與其厚度很不相符。
厲蒼把書拿在手里搖了搖,書的重量確實太輕了,于是他翻開了硬殼封面。扉頁沒有異樣,他不死心地又翻了幾頁,終于,一連十幾頁跟隨著手指被粘了上來,底下的書頁被挖出了一個洞,一支透明的玻璃試管藏在其中。
他把試管取出來,舉在眼前,堵著木塞的玻璃管里,是一根細長的針,針的頂部帶有小指指節(jié)長短的把手,飾有紅色的薄陶,以金絲環(huán)繞飾紋,小巧精致到了讓人驚嘆的地步。
厲蒼瞪大眼看著這個小東西,內(nèi)心沒有那種幾經(jīng)波折后終于找到了證物的狂喜,只有難以置信和滿腹疑竇。
是的,現(xiàn)在可以說證據(jù)確鑿了,可是厲笙為什么要殺黃一朵和葉丹?
一個是遠在煙城的會計,與厲笙毫無交雜。葉丹是一名中學教師,是厲笙的書粉,這也不構(gòu)成殺人動機。
拋開殺人動機不說,四個相同死法的死者中,蘇悅經(jīng)夏梓馨親眼目睹,殺死她的人——姑且當作人——速度極快,姜賀雖然快退休但也是個有搏擊經(jīng)驗的警員,一般的普通人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倒他并不容易。
厲笙的體能顯然做不到上述兩點。
陳浩洋與他解釋尸檢結(jié)果時說過,很可能后腦勺上那個針眼真的是下毒的致命傷口。為什么要在那么一個部位,沒有人知道。手中找到的這根針如此細小,厲笙又是如何刺入四名死者后腦的呢?
疑點,全是解釋不通的疑點。
厲蒼反復思量后,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陳浩洋。
陳浩洋有猶豫,然而在厲蒼一再強調(diào)有重要證物需要他看一看以后,還是答應(yīng)了出來。兩人約在了一家咖啡館里見面。
陳浩洋等到差不多六點才出現(xiàn)在咖啡館門口。
厲蒼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他左手托著腮,右手食指在桌子上不斷地敲著,壓抑著要打電話給陳浩洋沖動。
陳浩洋顯然也是匆匆趕過來的,他帶著微喘坐在厲蒼對面說:“你知道,我不該出來見你的?!?br/> 厲蒼將兩條手臂撐在桌子上,俯身靠近陳浩洋:“他怎樣了?”
陳浩洋搖頭說:“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說。”
厲蒼身子往后一倒:“有人要栽贓陷害他?!?br/> 說著,他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煙盒,又從已倒空的煙盒里取出了裝著銀針的那支試管。
陳浩洋看著他那不疾不徐的動作,逐漸鎖緊了眉頭:“你是從哪里找到這個的?”
厲蒼不答反問:“你覺得用這根針來殺人,可能性大嗎?”
陳浩洋略一沉默:“歷史上出現(xiàn)過很多看著不可能的殺人事件。刑偵看的是證據(jù),不是推理。”
“但當所有證據(jù)巧合得離譜,而且來得太容易了,推理就變得比表象可靠了。”
陳浩洋是從警局下班后過來的,此前,他一直呆在局子里忙活,當他接到厲蒼電話時,不等厲蒼開口他便已猜到他的用意。
他沒有走在刑偵第一線,可是從刑偵小組不斷送來化驗的證物以及厲蒼被突然解職這件事,他已經(jīng)知道了坐在審訊室里的是誰。
他跑到角落里偷偷接了這個電話,但是他不能翹班跑出來,活兒還很多,他心里也很忐忑。他答應(yīng)了出來見面,卻沒說什么時候會到,他甚至希望當他抵達咖啡館時厲蒼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