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洛都。
“世子,我沒什么長進,倒是你……變化挺大的?!绷帜粗矍叭?,三年前的翩翩少年,如今已是青年模樣,而且厲平康蓄著深深的眼袋,皮膚也黯啞而坑坑洼洼的,看來這三年吃了不少苦。
“這是自然的。對格安王子來說,我會老?!眳柶娇档χ?br/>
林默略微結(jié)巴地回道:“并不是……我以為你不會留在南疆,你可以找個清凈點的地方,好好休養(yǎng)。”
“我能去哪里呢?南疆是我的家。再說,如今普天之下,都是狼王的疆土,妖獸橫行,人族去到哪里都沒有安樂的日子過,我身份也特殊,無法入戶造冊,東躲西藏的,難免奔波了些?!?br/>
厲平康語調(diào)輕巧,聽著像是抱怨的話語,可又聽不出抱怨的意思。
林默想,他找自己又是幾個意思呢?總不會是找自己要錢吧?要錢可以,不管是人族管事還是妖獸當(dāng)?shù)?,有錢能使鬼推磨,花錢能解決的事都不是事。
他下意識地抹了下懷里的錢袋,里面有些隨身的碎銀,不太多,不是很拿得出手,此外身上最值錢的,還是背上那把大刀了。
把那刀拿去當(dāng)鋪里抵押一下,隨后他自己去贖回來,應(yīng)該問題不大。
他于是猶豫著把刀拿在了手里,不知道要怎么說才說得得體又不傷厲平康的自尊心:“那個……世子,很抱歉,我沒想過會這樣……”
“你不用向我道歉,自古以來,爭奪江山,改朝換代,再正常不過,江山不姓厲,也會有別的主人。只是,這次的主人有點出乎大家的意料了,這一對比,就把厲崇和襯托成了明君了。”
厲平康這樣直喚老皇姓名,讓林默有點驚訝,林默不知該怎么接話:“厲帝……是在皇宮里自縊身亡的……”
話一出口,林默就后悔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他這么一說,好像是在為父親及自己開脫似的,無形中就在厲平康面前矮了一截。他是不贊同這場戰(zhàn)爭,可也不想在厲家后人面前露怯。
“自縊?大概是的。”厲平康嘴角浮起笑意,“但你肯定他身亡了?你親自驗過尸身?”
林默愕了一下:“我們攻入鄴陽的時候,皇都已經(jīng)解除了武裝,皇宮能只有少數(shù)墨影衛(wèi)死守……”
木阿勒以洛都為中心重整妖獸大軍,并收編了一大支或出于無奈或源于自愿的人族軍隊,重新北上深入中原核心,劍指皇都鄴陽。
妖獸的爪牙踏平了掠過的每一座城池,最后到達鄴陽時,皇都已徹底放棄了抵抗,厲崇和眾叛親離,唯有一死以謝江山。
木阿勒讓林默領(lǐng)著狼軍作先頭部隊進入皇宮,林默還記得金鑾大殿大門被推開時,厲崇和身著龍袍,以一根鮮紅的綢緞將自己掛在了龍椅上方輝煌而精致的金雕龍頭上。
這一幕只過去了三個月,林默卻覺得已經(jīng)過去了好久好久。
當(dāng)時林默沒有懷疑自縊者的身份,也找了部分見過厲帝真容的人族將領(lǐng)來確認身份,讓他們單獨地回話。就算是現(xiàn)在,林默也不認為那幾位將領(lǐng)有偷偷核對口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