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牛榮果然到了梅花街。但他在劉永眼前走了幾個來回也沒看到劉永。劉永這個樂啊,笑牛榮真是個呆子,他這里這么多大小娘子的牛榮就愣是沒看一眼。劉永也不喊他,就讓他找去吧。
劉永今天的生意不錯,今天他只穿了阿拉伯長袍,并沒有帶頭巾,而是帶著宋人幞頭(紗帽),這樣一個中西結(jié)合的裝扮似乎有了另一種魔力,又引的眾人來看。本來一個外國人就讓人好奇了,一個混血的外國人就更加重了人們的好奇心。此時再加上這樣的裝扮,不得不再一次撩撥人的心坎兒,就像抓癢癢似的,讓女人們趨之若鶩。
那個揚(yáng)言也要賣胭脂水粉的漢子此時又從他的雜貨鋪里溜達(dá)出來。他鋪?zhàn)邮琴u油鹽醬醋的,幌子上黑特意寫了‘馬記咸醬’四個字,看來他的鋪?zhàn)永锸圪u馬記醬坊生產(chǎn)的醬。
這時候,劉永的車前沒幾個顧客,閃出的空間正好讓劉永看著那漢子走出來。漢子身材矮壯,圓臉上帶著幾點(diǎn)麻子,垂著一雙厚厚的眼皮,給人一種沒睡醒的感覺。一出來二人就對了眼,劉永沖他笑笑。而那漢子卻抹搭一下厚厚的眼皮,對著劉永翻了白眼兒,撇撇嘴巴,帶著些厭惡立即就把臉轉(zhuǎn)向一邊。
劉永搖搖頭,笑一笑,繼續(xù)他的生意,有位娘子正在溫柔的問他價(jià)錢。這時候,呆呆的牛榮又從他的攤子前走過,這次是掻著后腦走過去的,顯然他有些懷疑劉永是否真的就在這條街上了。
他走到街口,茫然的四下里望望,又掻著頭往回走,這次他沒有向梅花街的深處走,而是坐在了漢子家的店鋪前的一個木樁上。有些失落的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劉永默默的看著他有些孤獨(dú)的壯闊背身,心里升起一股憐憫之意,“這也是個命苦之人?。】此麍?zhí)著的樣子就是一個實(shí)在人,這樣的人應(yīng)該值得信任?!贝藭r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貨賣的差不多了,他打發(fā)了最后的幾個顧客就把架子上的貨撤到車廂里去。自從的第三次進(jìn)貨后,每次售賣時間一到就總是剩些存貨了。收完貨,他就去了炊餅攤買了十個炊餅,想讓牛榮帶回家給他老娘吃。
可一回來,就看到那店鋪的漢子在驅(qū)趕牛榮。劉永趕緊跑過去。牛榮一看到劉永就跟兒子看到遠(yuǎn)行而歸的父親一樣,驚喜的竟然把劉永抱起來轉(zhuǎn)了幾圈兒。
漢子看到劉永來了,氣就不打一處來了。
“一個男人家,賣女人的脂粉,真是丟盡了咱們男人的臉?!睗h子撇著嘴,吊著眼皮,臉上不是厭惡,而是憎恨。
那天,漢子被老婆諷刺幾句后,二人回了店里果然是大吵了一架。到了晚上漢子想和老婆親熱一下,就要和好,上前脫老婆的襯衣襯褲時,卻被余氣未消的老婆直接一腳踹到了床下。盛怒之下,他便把老婆打了個滿地找牙。
結(jié)果就是:第二天,他老婆回了娘家,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他認(rèn)為這所有的不幸都是那個賣脂粉的‘串種’人造成的。于是便對劉永懷恨在心。
此時,劉永有點(diǎn)兒猜出來了,找林花郎對付自己的很可能就是這漢子。但是他還是笑顏以對。
那漢子看到自己的挑釁竟然沒有激怒劉永,心里想:“你這廝,害的老子家不像個家鋪?zhàn)硬幌駛€鋪?zhàn)拥?,還在那里笑?!鳖D時怒發(fā)沖冠,張口便對著劉永罵開了。
那漢子就像個潑婦,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劉永,什么么難聽罵什么。不一會兒就引來成群的圍觀者,有幾個上來勸說的都被漢子打跑了。
開始劉永還在笑,但聽到漢子罵的越來越難聽,什么鳥人啊,臭擺攤兒啊,腌臜畜生啊,就連爹啊娘的一股腦兒也搬出來罵。劉永就沉了臉。
“喂,我那里冒犯你了,如此罵我?”劉永理直氣壯的說。
那漢子一看劉永回?fù)?,他就更來勁兒了,開始罵劉永是一個粉臉頭,專門勾引姑娘和人家娘子。
劉永不知道什么是粉臉頭,但根據(jù)后面的話可以猜出來,‘粉臉頭’很可能就是小白臉兒的意思。
劉永看他罵的來勁兒,心想:“這人就是條瘋狗,跟他一般見識自己豈不也成了狗?”瞪了那漢子一眼,拉著氣的牛眼欲裂的牛榮就要走。牛榮不動,劉永知道他在替自己生氣。
“牛榮,我們走?!眲⒂啦坏貌徽f話。
“想走,沒那么容易,你勾引了我娘子,害的她回了娘家,我要打死你!”漢子蠻不講理。
圍觀的有幾個婦人,她們都對劉永心存好感,就替劉永打抱不平?!笆侨思仪胃鐑罕饶汩L得俊,你婆娘主動移情別戀了吧!”
“就是,這就是你婆娘的不對了,怎么能責(zé)怪人家俏哥兒呢?”
“說什么勾引啊,可真逗,他婆娘恐怕還不入人家俏哥的法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