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fēng)凜凜，戰(zhàn)馬飛馳，雪渣子打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突起的大風(fēng)吹散了鵝毛大雪，僅有星星點點的雪渣子隨風(fēng)刮落。
????“過了前面的坂地就是陜州，兄弟們加把勁！”
????迎著風(fēng)，秦晉的嗓音有些嘶啞。戰(zhàn)馬的體力透支嚴(yán)重，騎兵們屢屢揮鞭催促，速度不但沒有加快，反而還有數(shù)匹戰(zhàn)馬不支倒地。馬上騎兵措手不及，一頭扎在雪地里再沒了聲息。
????“煙，煙！”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卻見遠(yuǎn)方天際處聚集著團團濃煙，雖然天上陰云密布，可那濃濃的黑色還是格外的刺眼。秦晉心頭突的猛然一沉，不詳?shù)念A(yù)感頓時將他整個人激的徹體冰涼。
????沒有親眼所見，秦晉還心存一絲希望，不相信一直擔(dān)心的事情突然變成真，也許是哪里失火了也說不準(zhǔn)。
????又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便有三五成群的潰兵沿著驛道向西而來，正與秦晉所部迎面撞來。最初，他們還大為緊張，以為遇到了叛軍的游騎，負(fù)責(zé)外圍警戒的同羅部騎兵包抄過去，片刻之后就驅(qū)趕了足有上百人。
????這些人看到同羅部騎兵的北地衣甲，一個個有生的胡兒面貌，立時就像老鼠見貓一樣，紛紛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磕頭求饒。
????烏護懷忠納悶至極，親自揪過一個來問，“爾等何人所屬，來此作甚？”
????那被揪起來的潰兵何曾見過烏護懷忠這種高大威猛的胡兒，立時就嚇得屎尿橫流，竟是失禁了，口中更是含混不清，根本就分辨不出他說了什么。
????烏護懷忠甚覺晦氣，便將那人狠狠地貫在地上，又指著另一個喝道：“你說！”
????“將軍饒命！俺們是陜州逃出來的，要，要投叛軍?！?br/>
????許是這位也嚇得腦子僵硬，竟順嘴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烏護懷忠聽罷哈哈大笑。
????“說甚來，投叛軍？你們又是什么軍？”
????如夢方醒的潰兵嚇得連連自抽嘴巴，“小人該死，該死，是，是投……天兵?！?br/>
????“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弘農(nóng)郡長史，你們口口聲聲要投叛軍是活膩歪了嗎？”
????烏護懷忠伸手一指身后趕來的秦晉，冷冷斥道。
????潰兵們幾曾想過這些北地衣甲的胡兒，竟是弘農(nóng)郡長史的部下，更嚇得不知說甚好了，只不斷的祈求饒命?？吹窖矍耙黄ㄎㄖZ諾的人，秦晉直覺一陣氣苦，剛剛兩個人的對話他也聽得清楚，難道這些就是陜郡的唐軍嗎？
????在找了一個腦筋口齒還算清楚的人詢問了一陣之后，秦晉的內(nèi)心便如萬丈深淵一腳他空，不知跌向何處！
????“高大夫燒了太原倉，帶著大軍過黃河去了！”
????一個隊正被眾兵推了出來，他便將所知簡單的講述了一遍。
????“俺，俺也是聽校尉說的，大夫早上得知救援陜郡的三萬人全軍覆沒，就，就當(dāng)機立斷，力排眾議，燒了太原倉，帶著主力過黃河去了！說，說是陜州無險可守，要，要保存實力！”
????“爾等如何不跟大夫過河？”
????秦晉在經(jīng)過初時的震驚、憤怒與失望后，只沒頭沒腦的質(zhì)問了一句。
????那隊正也知道逃兵可恥，便低下頭來無言以對。這時，斷后的鄭顯禮趕了上來，正將秦晉與那潰兵隊正的對話聽個清楚，便憤憤然道：“逃兵依軍法一律斬首，少府君還猶豫個甚來？”
????秦晉倒想將這些臨陣脫逃的潰兵一個個都斬了，可放眼看去，成群的潰兵轉(zhuǎn)過了前面的林地，正烏壓壓的奔逃過來。殺！殺的過來嗎？就算將這些逃兵悉數(shù)都?xì)⒘?，又能對時局有一星半點幫助嗎？
????“大元帥都帶頭逃了，憑甚不讓俺們逃？”不知是哪個腦殼發(fā)夯的潰卒頂了一句。
????這句話讓鄭顯禮一愣，繼而便怒斥道：“誰說的站出來！”
????百多潰卒竟齊刷刷的沒了聲氣，生怕被這個動輒言殺的壯漢給揪出來一刀抹了脖子。
????眼見著潰兵越來越多，越來越近，任由他們向西往虢州去也不是事。無論投敵抑或被殺，都是秦晉不希望見到的，便讓烏護懷忠以自己那還沒到手的弘農(nóng)郡長史名義，驅(qū)趕收攏這些潰兵也未嘗不可。
????三五百同羅部胡兵的確有威懾力，就像驅(qū)趕羊群一樣，縱馬四處游弋，驅(qū)趕著由陜州方向而來的逃兵聚在一處。
????隨著驅(qū)趕的逃兵越聚越多，秦晉漸漸也沉不住氣了，如果是三五百人逃兵也就罷了，可看著眼前的規(guī)模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千人。真不知道高仙芝是如何御兵的，赫赫名將麾下竟會出現(xiàn)如許多的逃兵。
????很快，在逃兵中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身穿鐵甲的騎馬之人。能在步卒中穿戴鐵甲，有資格騎馬的，至少也得是旅率以上的軍官，秦晉便命人將逃兵中所有穿著鐵甲的揪了出來。
????看到這伙兇神惡煞的騎兵專抓身穿鐵甲和騎馬的人，逃兵中有反應(yīng)快的便開始脫去鐵甲，棄了戰(zhàn)馬。偏生逃兵中有人還不打算放過這些人，直呼喚某某某脫了鐵甲棄了戰(zhàn)馬，打算蒙混過關(guān)。
????最終，那些人也沒能逃脫了抓捕。
????“爾等在軍中身兼何職，一一報上來，可以不死！”
????軍中本來這些人都以為難逃一死，聽說可以不死就紛紛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