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鶯歌院我來了
　　
　　回到衙門，武栩吩咐屈金山準(zhǔn)備文書，今晚發(fā)生的事情，明天肯定很多人要過問，屈金山不僅文筆好，而且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
　　
　　徐志穹跟著武栩去了明燈軒，武栩拿出了一壇姜宅園子正店的羊羔，徐志穹趕緊把煮酒的家伙準(zhǔn)備好。
　　
　　一壇羊羔，不是一壇羊肉，而是一壇叫羊羔的美酒。
　　
　　羊羔酒是大宣最著名的美酒之一，釀制羊羔的時候，必須加入新鮮的羔羊肉，這酒喝起來有羊肉獨(dú)有的香氣，當(dāng)然，也有那股獨(dú)特的膻味。
　　
　　有膻味就對了。
　　
　　羊肉不膻，女人不嬌，皆是無味。（此乃杜撰，原文不是嬌）
　　
　　酒煮好了，兩人對飲幾杯，武栩道：“看你在席間不肯喝酒，還以為你酒量不濟(jì)”
　　
　　徐志穹擦擦嘴道：“酒量還是有的，只是怕喝了去茅廁，今天若是去了茅廁，死的那個就是我了?！?br/>　　
　　武栩聞言一笑：“怕么？”
　　
　　徐志穹如實(shí)作答：“是有些怕，但有千戶在，我不會向那般人低頭。”
　　
　　武栩喝了一杯酒，又給徐志穹添了一杯：“且記住我的話，縱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不能低頭，我不準(zhǔn)你低頭，提燈郎的脖子是直的，腰是直的，膝蓋也是直的，記下了嗎？”
　　
　　“記下了！”徐志穹回答的很響亮。
　　
　　兩人又喝了幾杯，屈金山把文書寫好了，武栩看了一遍，交給了徐志穹。
　　
　　“看仔細(xì)了，該說的話都在上面，不該說的一個字都別說。”
　　
　　徐志穹仔細(xì)讀了兩遍，點(diǎn)點(diǎn)頭道：“記下了?！?br/>　　
　　在屈金山的文書里，記述了仆人范寶才加害屈金山的事情，這些話可以對所有人說。
　　
　　文書里也記述了范寶才中了蠱術(shù)，狂性大發(fā)的事情，這些話，只能對鐘參說。
　　
　　對于周開榮承認(rèn)陷害武栩，錄下供詞的事情只字未提，這些話，屬于不能說的范疇。
　　
　　徐志穹還是無法理解武栩的操作，且小心問了一句：“與其瞞著這些事情，還不如把周開榮辦了?！?br/>　　
　　“辦了？怎么辦他？”武栩喝了一口酒，對徐志穹道，“如果我今天把周開榮抓了，吏部明天肯定來要人，我說周開榮設(shè)計戕害提燈郎，證據(jù)呢？范寶才死無對證，吏部官員也不會站出來作證。”
　　
　　徐志穹抽抽鼻子道：“可是我們有周開榮的供詞?！?br/>　　
　　武栩笑道：“那供詞確實(shí)有用處，要看怎么用，攥在手里能讓周開榮寢食難安，真要拿出來，只怕要打得雞飛狗跳，吏部的人會說，這是周開榮被脅迫之下的供述，當(dāng)時掌燈衙門正用蠱人脅迫周開榮?！?br/>　　
　　徐志穹眨眨眼睛道：“怎么成了我們用蠱人？那蠱人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武栩反問道：“那蠱人為什么襲擊周開榮？”
　　
　　徐志穹愣了半響道：“那蠱人見人就咬，我們屈燈守也險些被他傷到?！?br/>　　
　　武栩道：“可吃虧的終究是周開榮，他受傷了，還被迫寫下了供詞，如果他反咬一口說是我們用了蠱術(shù)，你當(dāng)真能辯解的清嗎？”
　　
　　“可，可，可是我們殺了那蠱人！”徐志穹真有些口吃了。
　　
　　武栩點(diǎn)頭道：“說的是呀，這算不算殺人滅口？”
　　
　　“這，這，這沒道理……”徐志穹被噎住了，真沒想到武栩在這件事情上想了這么多。
　　
　　屈金山在旁笑道：“志穹啊，千戶說的就是這官場上的道理，即便拿到了人證物證，憑著吏部那群人的三寸不爛之舌，也能把事情攪合個天翻地覆，為這種事糾纏個三五年都不在話下?！?br/>　　
　　武栩搖頭嘆道：“我可沒有心情和他們糾纏，莫說三五年，連三五天都不行，你們兩個千萬記住，無論是誰問起此事，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要提起?！?br/>　　
　　武栩有意放過周開榮，是為了避免與吏部的爭斗。
　　
　　他現(xiàn)在要專心做一件事，徐志穹還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什么。
　　
　　“回小舍歇息去吧，”武栩給了徐志穹些點(diǎn)心，“踏踏實(shí)實(shí)睡上一晚，明天還有不少羅亂?！?br/>　　
　　還能有什么羅亂，都放過周開榮了，事情不就平息了么？
　　
　　當(dāng)晚，徐志穹第一次在小舍里睡覺，他的小舍位置不錯，在西院的最深處，單獨(dú)一間，左右沒鄰居，非常清凈。
　　
　　這肯定是雜務(wù)青燈司克成給了特殊照顧。
　　
　　徐志穹揣著犄角，心里有些著急。
　　
　　升到九品中后，他又吃了四十六顆功勛，距離九品上還要五十四顆。
　　
　　運(yùn)氣好些，再收兩份罪業(yè)就夠了，即便運(yùn)氣差一點(diǎn)，無非也就多收一份。
　　
　　如今剛收上來一份，徐志穹恨不得立刻就去罰惡司換金豆子。
　　
　　可無論再怎么著急，原則不能變，不能在衙門里去罰惡司，這一去時間太長，很容易惹人懷疑。
　　
　　借著酒勁，徐志穹睡去了，第二天上午，鐘參找上門來，武栩在衙門正廳迎接，徐志穹和屈金山也一并去了。
　　
　　鐘參道：“懷王世子一大早找我道歉來了，說你和周開榮又起了沖突，我聽了個一知半解，也不好細(xì)問，伯封，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梁玉明一大早上就去鐘參那里告狀，他比武栩還要積極。
　　
　　武栩聞言笑道：“是世子多心了，本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武栩把昨晚的經(jīng)過講述了一遍，徐志穹明白了為什么對鐘參可以多說一些，因為鐘參是自己人。
　　
　　鐘參越聽越惱火，捶著案幾道：“這個周開榮，我就說他給臉不要，這次卻連命也不要了，我先去吏部尚書那邊要個說法，他要是不給我說清楚，我就進(jìn)宮討一道圣旨，直接把周開榮的家給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