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睡了沒多久,雷打不動的生物鐘便將他喚醒了。
謝承瞇著眼,摸出枕下的手機。
七點半差一分鐘,每天都是如此,精準得可怕。
“你聽說了嘛?昨兒個夜里,有個神經(jīng)病在弄堂里鬼嚎鬼叫的,吵死人了!”
“我也聽到了!不知道誰這么缺德,深更半夜在那吼什么‘比次比次’的,估計是酒鬼吧,還擱那兒撕心裂肺地打節(jié)拍呢?!?br/> 連廊的欄桿旁,兩個穿著花睡衣的婦女正說著閑話,一人手里點了支煙,那煙味綿長,縈得整個走廊都是。
謝承躲在欄桿后,鬼祟地張望了一會兒,沒看到自個兒那個脾氣火爆的房東,這才低著頭快步走過,有空腹誹了:擾民是他的不對,但傳謠就更不對了,什么比次比次的,分明是“冰刺”好吧。
他自認普通發(fā)還是很標(biāo)準的。
“要我說,我們這兒最近夠晦氣的。我今早出門,還有人在巷口燒紙呢,那紙錢飛得到處都是,還沾我身上了,我當(dāng)時就火了,把那女人罵了一頓?!?br/> “路邊不是不能燒紙么?你沒報警抓她啊?”
“唉,算啦。那女人態(tài)度還挺好的,說是丈夫頭七,人到中年就成了寡婦,也夠可憐的……”
聽到這話,謝承卻是腳下一頓,旋即慢慢下了樓。
樓道的墻體大片脫落,到處是破爛家什,空氣里充斥著一股發(fā)霉的陳舊味道。
他把滑落擋道的破銅爛鐵踢回角落,騎上了電瓶車。
出了樓道,就是長而窄的彈街路。左鄰右舍的門邊拉著長長的繩子,上頭晾著潮濕的拖把、抹布和衣服。
抬頭看到的天空清朗明凈,可密集的電線如同變形的蜘蛛網(wǎng)一樣,把天空的形狀割得一團亂。
上午有一節(jié)逢逃必點名的稅法課,謝承發(fā)呆地上完全程,下課鈴聲一響,就第一個往外沖。那速度快的,老師都為之側(cè)目,不禁問前排的學(xué)生,“那飛毛腿誰啊?”
整理書本的男生撇了撇嘴,“謝承吧?!?br/> 旁邊的小姑娘卻在偷笑,“對,就是謝承?!?br/> 謝承?
老師不由在點名冊上找到了這個名字,然后用紅筆著重畫了個記號,標(biāo)注:下次上課提問此人。
與此同時,謝承打了個噴嚏。他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心想,既然后面沒課,兼職又決定不去了,不如先領(lǐng)個賞金任務(wù)試試水。
大概是他走路習(xí)慣低頭,又有些迫不及待,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一陣幽幽的香水味入鼻,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隔壁中文系的系花何璐喬揉著撞疼的鼻尖,一雙顧盼流波的杏眼也正瞧著自己,帶著一絲不滿。
他默默地退開了一步,正欲繞著走,一旁短發(fā)的可愛女生卻喝住了他,“喂!撞了人不知道道歉?。俊?br/> “抱歉?!敝x承從善如流地道了聲歉,隨后加快腳步,走出了教學(xué)樓。
“哎……”見他腳底抹油一樣地開溜,活像是后方有什么瘟神在追趕似的,可愛女生皺了皺鼻子,氣惱地跺腳,“這個謝承,裝什么裝啊。”
雖然不是一個系,但謝承的大名,大四年級恐怕沒幾個沒聽過的。
無他,這家伙入學(xué)軍訓(xùn)完就搞了個轟轟烈烈的告白儀式,五輛拉風(fēng)的瑪莎拉蒂堆滿玫瑰示愛,揚言要追何璐喬,鬧得大一人盡皆知,連其他年級也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