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鷹進(jìn)入這間廂房之后,鼻子微微抽動,從有些渾濁的空氣里,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周夫子也跟他一起走了進(jìn)來,褚鷹一邊靠近床上的杜文貞,一邊打量著這房子里的裝飾。
這間房間倒是被打掃的一塵不染,里面書香味很濃,一側(cè)是杜文貞學(xué)習(xí)寫字的書房,中間則是幾排椅子和桌子,另一側(cè),杜文貞的床就放在那里。
靠近杜文貞后,褚鷹觀察了他此時的臉色。
躺在床上的杜文貞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被子,額頭上滲出一絲絲冷汗,面色慘白,但是眉心之處有一絲黑色的霧氣,不斷的旋繞,若隱若現(xiàn)。
一旁的周正非常擔(dān)憂的坐在床頭,撫摸著自己徒兒的額頭,無奈的嘆著氣說道:
“小先生,這是我最鐘愛的一個徒兒,從小跟著我一起長大,幾乎和我的兒子一樣,這幾日他的身體就不是很好,前段時間非要搬到這西廂房來住,昨晚熬夜苦讀,今天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你可否幫我看一看他到底得了什么???”
褚鷹微笑著讓周正不要著急,其實在一進(jìn)這間廂房時,他心里就多少有些決斷,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將自己的藥箱放在桌上,周夫子站起來讓開了位置,褚鷹則坐到杜文貞床頭,將他的手從被子里拿出來,掐著手腕聽了聽脈搏。
杜文貞從昏迷中慢慢醒來,看到床頭坐著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一開始有些緊張,一旁的周夫子趕忙解釋這是他請來的大夫。
但是奇怪的是,杜文貞連聲說自己身上并沒有病,只是有些勞累過度。
在褚鷹的觀察下,此時的杜文貞臉上有一絲慌張之色,這更讓他心中產(chǎn)生了幾分疑惑。
摸了一會兒他的脈搏,褚鷹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周夫子,輕輕的說道:
“若論脈搏之象,貴徒只不過是勞累過度,外加偶感風(fēng)寒引發(fā)的內(nèi)外冷熱交雜之癥,正常來說,三副湯藥外加每天用姜湯煎服擦拭,三天可解此病,但是……”
周夫子一開始聽到他的徒兒并沒有大礙,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之色,但是聽到面前的小大夫說到但是二字時,臉色又有些緊張了起來。
“小先生,我這徒兒莫非還有什么其他的隱疾嗎?”
躺在床上的杜文貞,此時聽到褚鷹說話,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緊張感。
將這一切變化都攬入眼中的褚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周夫子身后跟著的幾個仆從。
周正立刻會意,回頭對著那幾人說道:“你們幾人先下去吧,為褚先生泡一盞上好的春茶來?!?br/>
過了沒多久,幾個仆人就將茶水送到了屋里,隨后全都退出門外。
目送著幾個仆人離開,周夫子還上前檢查了一下門是否關(guān)好,隨后走到褚鷹面前,拱手問道:
“小先生有話盡管講,是否我這徒兒身上有什么不好見人的毛病,我是他的師傅,如師如父,盡管對我講?!?br/>
褚鷹則將周夫子扶著坐到凳子上,隨后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躺床上假寐著的杜文貞,朗聲說道:
“杜先生,我想說的話,恐怕你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在下乃是江湖郎中,見過諸多離奇之事,在此,只奉告你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沉迷過度,勞身傷命??!”
周夫子原本還有些緊張地等待褚鷹對于他徒兒的診斷,但是聽到這話,猛地站起身來,看向躺在床上假裝睡著的徒弟,焦急的問道:
“先生,您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徒兒難道招惹了什么東西嗎?文貞,你快說話呀!”
褚鷹不急不緩,再度將周夫子扶著坐到椅子上,隨后自己坐到另一側(cè),不急不慢的從桌上拿起一杯沏好的清茶,聞著裊裊茶香,面帶笑意的等待著床上的杜文貞說話。
眼看著已經(jīng)瞞不過去,杜文貞。吃力的掀開被子,穿著一身睡袍走下床,撲通一聲跪倒在周夫子的面前,臉上流出了一行熱淚。
“恩師,并非文貞想要欺瞞于您,但是此事實在過于離奇,與我童年一件舊事息息相關(guān),我實在是擔(dān)心告訴您,會被您所厭棄啊……”
周正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徒兒,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將他扶著坐上床,隨后說道:
“孩子,你這又何必呢,我在你十二歲時把你接回家中,一直待你如同己出,雖為師徒,其實勝過父子,又有什么事不能和老師說呢?”
杜文貞看了一眼坐在不遠(yuǎn)處自顧自喝著茶的褚鷹,又看了眼自己的老師,面露難色,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陷入了猶豫和沉思之中。
周正有些著急,但是這時,褚鷹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朝著這廂房之中的書房走去。
看著褚鷹走向書房,杜文貞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驚慌之色,他挺著自己虛弱的身體,竟然站起來朝著褚鷹追去,周正更是面帶困惑,在后面緊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