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飛揚,相談甚歡。駙馬爺蕭建華自然是欣喜過旺。當夜便命人大排晏晏,隆重宴請蕭府的救命恩人。
酒席間,劉病已才知道那位老先生是屈疾,乃是屈原家族的第四世嫡孫。因為漢賦水平極高而被蕭府邀請過來,給府上的小兒童做先生。
一聽是教書先生,劉病已立馬起身,來到屈疾前方抱拳一躬到底。蕭建華和屈疾甚為驚異,像他這般文采的奇人竟然給一個教書匠這么尊崇。
聽了劉病已對自家恩師以及所有教書先生的尊敬之情,駙馬蕭建華和屈疾對劉病已的好感更甚一籌。
本來,屈疾就因為文采自愧不如小小年紀的劉病已,有些不服氣,這一下子就冰釋前嫌,覺得跟劉病已親近了許多。
酒過一巡,蕭建華將府上的孩童們都喚了過來,要他們拜劉病已老師。
劉病已趕忙離席推脫。他知道府上的先生是屈疾,讓孩子們拜自己為老師,這不是搶他的飯碗嗎?何況一山不容二虎,以后自己可沒這個經(jīng)歷在這種閑雜事上“內(nèi)耗”時間和精力。
“駙馬爺請收回成命啊,學生不才,愿意與眾學生一起拜屈先生為老師,好好彌補一下漢賦的缺憾啊。”
蕭建華見劉病已推脫地實在,也就看望屈疾。屈疾甚為高興,微笑地點頭。
蕭建華便就此答應了下來,并說:“病已小友可以隨時來府上的學堂上課?!?br/> 劉病已當即便簡單行了拜師禮。
屈疾甚為高興。
眾人重新落座。劉病已擔心他考究自己,便先發(fā)制人,吟唱起了屈疾的祖父屈原的《離騷》。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覽揆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
這漢賦對這些文人真是如同迷魂藥一般,一旦吟唱起來,眾人便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地享受一番。
連那些站著的小孩童們也都有模有樣地低聲附和著。
劉病已吟唱完畢,長長地嘆了口氣。
蕭建華奇怪地問到:“病已小友,為何在吟誦完這離騷后嘆氣呢?如此壯美的意境,應該是激昂慷慨的情緒才對?!?br/> 劉病已見自己抒發(fā)能耐的機會又來了,便若有所思地說到:“學生看來,賦的精魂在于‘鋪采摛文’,多用于‘體物寫志’,不外乎或曰宮殿城市,或曰帝王游獵,或曰旅行經(jīng)歷,或曰不遇之情,或曰禽獸草木,唯獨缺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理想的追求。而這一點也就造成了‘有教無類’難以實現(xiàn)。天下人共享天下氣息,卻難以共享天下文采。實乃最大的遺憾呢!”
“天下人共享天下氣息,卻難以共享天下文采。此論振聾發(fā)聵?。∠氘敵趵戏蚪塘四敲炊鄬W生,而貧寒學子卻少之又少。但就是那為數(shù)不多的寒門子弟卻是老夫學生中最有才華的?!鼻蚕肫鹆饲岸螘r間聞聽到的劉病已所說的科舉制的事,便又細細問來。
劉病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三人又是相談甚為融洽,酒席上不免都多喝了不少酒。
這一世的酒自然是純糧釀造,只是度數(shù)低,相當于后世的米酒。劉病已初始食之無味,便大口大口地如同罐啤酒一樣,到得后來才覺得開始上頭了,就有些后悔自己莽撞了。
這么一醉,酒壯慫人膽。劉病已便鼓動屈疾邀約當時名流騷客,明日在蕭府進行論詩會。屈疾欣然應允。
蕭建華一聽有這等喜慶的好事,連忙拍手稱快,當即便命人開始連夜準備明日的文人大聚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席熱鬧地舉行到凌晨1點,也就是當世所稱謂的丑時,才散去。
劉病已被老朱攙扶著回到房間休息。
第二日,日上桿頭。劉病已被一陣鼓樂聲驚醒,問老朱外面在干什么,這么熱鬧。
“少爺不是昨夜邀請屈疾舉辦論詩會嗎?他果真把名流們都請了來。這位老先生的臉面可真大,那些我只聽過名字的人竟然都來了。那些書生們一聽大文學家們都聚集于此,也都趕著上門,外面正熱鬧著,如同過年一樣呢?!?br/> “啊……哎呀!”劉病已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
“怎么了,少爺?昨夜喝酒太多,上頭了吧?”老朱情緒緊張地問到。
“不……”劉病已心里只恨自己怎么就起了這個一個茬兒,偏偏自己害怕什么就給自己整什么。“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嗎!”
此時后悔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劉病已慌亂地起床,洗漱,趕忙坐在書案前翻看著書簡,臨時抱佛腳一般地惡補知識。
“少爺,我們先吃了早飯再看書吧!”
老朱見少爺這般好學,自然高興。而昨日不管是在花園里還是酒席上,少爺大出風頭,他心里更是高興不已。
他心里高興:少爺真的變了!以前是唯唯諾諾,只知道動不動就發(fā)脾氣的人?,F(xiàn)在卻是一個異常隨和,還很有文采的豁達之人。真是老天有眼啊,給皇室留下了一個聰慧的后代。
劉病已不敢早早地進入筵席,生怕他們會考究他的學問。在幾人面前借著掌握的拿點兒歷史皮毛知識,尚能唬一唬他們。若是面對這么多大文學家,當面出丑,豈不名聲掃地,直接玩完了。
“躲”字為上。
只要他們不來邀請就堅決不出門。
劉病已又差老朱去取了今日被邀請的賓客的花名冊,掃了一眼后,便讓老朱把門關上,不讓他出門,以免被蕭府的人逮住,詢問自己起床了沒有。
劉病已開始針對這些賓客的文章還有他們的祖輩、父輩的名作百般思索,狠下功夫默寫一番。雖然只言片語,但也能勉強對付了。
直到日上三竿,筵席要開,有人才來砸門。
劉病已假裝剛剛睡醒,打著哈欠便去開門。
“公子,我家老爺邀請您赴宴呢!”
“好,好!我頭一回喝酒,沒想到昨晚一喝,就睡到了現(xiàn)在,哎呀,頭疼,頭疼!”
那人如實回稟后,蕭建華哈哈大笑,“還是小孩子啊,怎能喝那么多酒呢,我倒是以為他酒量甚大,沒想到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酒水的厲害啊!”
“哦?蕭爺所說的能做出奇詩和妙論的座上賓竟然是一個小孩子?”旁邊端坐著一位面容尊貴的老者,赫然是嚴伶。此人的祖父嚴忌便是那西漢時期著名的辭賦家。
“?。拷ㄈA兄所說的此貴人竟然是一個娃娃?”坐在嚴伶對面的是蔡皋,西漢大文學家、大書法家蔡邕之孫。
“哈哈哈,諸位,我先賣個關子,待會兒你們不就能見到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