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六年十月二十二日,霜降。
西郊別苑的密林處霜柿垂紅,草木黃落,夜朗星稀月影綽綽,只有三三兩兩的烏鴉呱呱亂叫,平添了幾分陰怖之氣。
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密林里疾步走出,赫然是一男一女,只見他們一左一右拖拽著一個年輕女子。
那女子面如金紙,雙目緊閉,嘴唇毫無血色,一大灘血從前額汩汩冒出,沿著臉頰一直滑滴到雪白的對襟襖上,瞬間暈染開來。
于旁人的野蠻拖拽,她沒有任何反應,看模樣已經(jīng)徹底暈死過去了。穿過密林就是一條水流急湍的河,氣喘吁吁的兩人這才停下。
“怎么辦?”男人像是很害怕,倒退幾步望著癱死在地上的女子,完全沒了主意。
“還能怎么辦,她撞見了我們的事,她不死,我倆就要死!”女聲聽著年紀不大,還帶著些大家閨秀獨有的腔調(diào),可語氣狠辣和她姣好的面容截然不同,借著細碎的月光看去,她臉上剛才還你儂我儂的嬌俏完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誓不罷休的決絕。
見男人沒有說話她又道,“你也別想脫身,剛才那石頭是你拍她腦門上的,如果她醒過來去父親那里告狀,你知道等待我倆是什么下場?!?br/> 很明顯那男人是嚇壞了,他急忙擺手,“就、就算是她醒過來,我們矢口否認不就可以了?只要我們死不認……”
‘賬’字還卡在他的舌尖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啪!”地一聲響亮的耳光便打在他臉上,女子雙目圓瞪,恨鐵不成鋼的低聲咆哮,“蠢貨,要是我父親不信,非要對質(zhì),到時候派掌事嬤嬤來驗我的身怎么辦?”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瞬時就把那男子的神智炸回來了。
是了,剛才兩人濃情蜜意情不自禁地正尋得這隱秘之地行茍且之事,沒想到被人撞破,這才……
挨了一巴掌的男子捂住半邊臉還在猶豫:“可是,退一萬步講,她畢竟是你的嫡長姐啊……”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那女子竟笑出了聲,只不過此時眼里全是譏諷和嘲笑,“我的嫡長姐?她也配?你別忘了,她可是大燕國最有名的煞星,就因為她害得我從小到大被那群不如我的官家女子嘲笑,就連婚配都無法挑選自己滿意的,她死了我們就都清凈了?!?br/> 說到這里,她像是不愿意再啰嗦,恨恨道:“她現(xiàn)在和死人沒什么區(qū)別,丟到這里就算不被淹死也要凍死,等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是她自己命根子淺,怨不得別人?!?br/> 話說到這份上,最終那男子像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呀,“動手吧。”
“咚!”的一聲,那昏死過去的女子就這樣被人棄如草芥一般,被丟到了急湍的河道里,水流湍急,沉浮幾下后就徹底不見了身影。
站在岸邊的女子望著河水,眸中平靜地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嘴角微勾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聲音薄涼如冰,“云傲雪,你放心的去吧,我會讓人給你多燒點紙錢的,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