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夜半無人私語時
桐花……引鳳訣?
“好雅的名字……聽起來不是很威風(fēng)……”
想了想,湯昭又覺得這才對,好的功法就該含義深遠(yuǎn),想什么“如來神掌”、“大威天龍”之類太淺白了。
“我看看……嗯……呃……”
壞了!
湯昭陡然如冷水澆頭。
看不懂!
這上面的字他都認(rèn)得,甚至讀的出來,可是連在一起一點兒也看不懂。
許多常用的字組合在一起,形成了陌生的詞匯,許多陌生的詞匯連在一起,形成了晦暗不明的句子。最后晦暗的句子穿成了一篇混沌的文章。
他瞪著篇章片刻,只覺得紙上的墨字一個個長了翅膀,在眼前嗡嗡亂飛。
好像……和書里說的不一樣……
不是照著秘籍能一步登天么?
哪個奇遇主角是連書都看不懂么?
那多耽誤工夫!還能不能成功了?
看到最后,他眼前一陣模糊,連忙摘下眼鏡,擦了擦眼睛。
這一定要擦干凈,叫人看見了,不說他看書看花了眼,還以為他因為看不懂氣哭了呢。
擦干了眼睛,湯昭感覺眼前清晰了一點兒,又重新戴上了眼鏡。
還是有點花……
不對,是又有什么花紋……
是字!
湯昭精神一震。
之前他視野一角曾經(jīng)飛快的閃過一行花紋,當(dāng)時他沒在意,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后來想起了眼鏡,心中有個猜測——
那行花紋不會是從眼鏡上閃過去的吧?
但之后再沒那種情形出現(xiàn),他便拋之腦后了。
如今,眼鏡上——這回清楚無誤的確認(rèn)了——又閃過花紋了,這回還不是花紋,而是字。
不,也不能說是字。
而是花紋與字的組合。
其中一部分是字,另一部分是和字相同大小的塊狀花紋,湯昭猜測,也是一種文字?
“x功,下x……”
湯昭嘖了一聲,他好像有過這種感覺,陳總當(dāng)年考他的時候出過這種題型,叫完形填空來著。
連選項也沒有,這完形填空自然是做不出來的。
信上的功法看不懂,眼鏡上的文字也看不懂,湯昭嘆氣。
“我……看不懂。”
他輕聲說。
雖然獨自一人,他卻用的商量的口氣,似乎在與人交流。
夜深人靜,寂靜的房間只有他一人在說話,宛如囈語。
此情此景,多少有點恐怖。
湯昭卻很平靜,他知道,他并非對人說話,但卻有能聽懂他說話的。
眼鏡片的字符停止了,就像滔滔不絕的人突然閉上了嘴。
更安靜了。各種意義上的。
四周靜靜的,湯昭坐在椅子上,捧著那張功法,陷入了沉默。
夜深人靜,最適合思考。
漸漸地,他思路清晰起來,自井底出來幾個模糊的念頭串在了一起。
他突然一伸手,提起桌上的筆。
這里是黑蜘蛛山莊正院的廂房,桌上擺有紙筆,只是沒有墨,他也不強(qiáng)求,就蘸著水在紙上寫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他一面寫,一面輕聲念誦,就像當(dāng)初先生一筆一劃教他寫字一般。
念到一半,眼鏡上的字跡一變:
“玄功,下品……”
湯昭大喜,擲下筆道:“你果然能聽懂我說話!”
“我就說世上沒有那么巧的事——我說有仙女就仙女,我說從水里出來就水里出來,還有金斧子銀斧子,除了我天底下沒人會知道這個故事,你在廟外都聽見了吧?”
只要拋開不敢想象的驚恐,靜下來慢慢思索,總是能抓住不可思議背后的一點邏輯。
只要是人能想象的邏輯,這奇跡不免又離著人近了一些,也就沒那么可怕了。
“你是什么……存在?是在我眼鏡里嗎?你幻化為仙女說什么金眼鏡、銀眼鏡,其實沒有這些東西吧?你是把眼鏡修好給你自己住了?你想和我交流,可是不識字……啊,我失禮了,那種花紋是一種字吧?只是我看不懂罷了。不是你不識字,是我不識字,看不懂你說什么。所以我剛剛誦讀薛大俠的信,你就聽懂了一些字,對照書寫,就能顯示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