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登場
我……死了?
心臟被扎透,血液迅速凝滯,眼前一片模糊。
意識在飛速的離去,白發(fā)人心中一片惘然。
我……就這么死了?
我怎么可能這么死了?!
想當(dāng)年……那種非人的折磨,無邊無際的痛苦,十死無生的危險,我都沒有死!
我是不死的!
“純陽——給我封!”
沒有人聽見他喃喃地說什么,但白魚能聽見。
在空中飄蕩,仿佛離家游子的白魚得到了命令,陡然向下,正面從他傷口處鉆了進去,又從身后穿出。
穿出來時,口中含著一個破損的心臟。
心臟入腹,陽魚的肚子又大了起來,它不堪重負(fù)的擺擺身軀,輕輕地吐出一縷縷紅線。
每吐出一縷紅線,白魚的身體瘦了一絲,而白發(fā)人身上就多出一條傷口。
當(dāng)初怎么封印的,如今又怎么吐出來。
那些有的是剛剛司立玉偷襲時留下的傷口,有的不是,甚至不知道是何時封起來的。
一道道傷口憑空出現(xiàn),鮮血撒落,就像有人拿著小刀對他凌遲。
“咯……”咬牙聲不住地摩擦,白發(fā)人拄著劍,硬生生站了起來。
“我是……不死的!”
他說話時,一滴滴鮮血滑落,胸口貫穿的洞空空蕩蕩,仿佛有風(fēng)穿過。
白魚在他身前游弋,腹中隱隱有一處器官在跳動。
無心之人,能活否?
能!
他冷笑,血從唇齒間流下,混入他滿身的血跡中。
“我不死——你們都給我死!”
此時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一人在囈語。
頭頂,一片陰影鋪天蓋地,仿佛極厚重的烏云,但是烏云沒有這樣陰森,夜晚沒有這樣黑暗,它好像是世上最黑暗的存在集合體,不見一絲光明。
那是剛剛被白魚吐出來的陰影,眨眼之間,已經(jīng)變成如此龐然大物。
唯有陰影當(dāng)中,有一點火光。
一個少年捧著一個巨大的火球,站在地面,火球好像太陽,四面八方照耀。他身邊一絲陰影也沒有。
司立玉和裴守靜都站在他身邊,被光明沐浴著,腳下也都沒有影子。
此時,他們神色凝重,如臨深淵,但不再是為白發(fā)人,不再是這個之前讓他們拼盡全力的敵人,而是那通天徹地的黑影。
“罔兩!罔兩山的雜碎,真是罪大惡極。他居然真的帶出一片罔兩的分身,還敢放出來!他是不怕殘害蒼生的!”司立玉神色凝重,同樣咬牙切齒,道,“你們小心些,自己的影子不要碰到罔兩,會被拖入影子世界,永遠沉淪!
罔兩似乎是傳說中的怪物,湯昭聽過這個詞,但他不知道有這么個怪物,他只是一見黑影就覺得危險,立刻用火焰照亮四周。
火焰能辟邪,這是他印象中的常識,此時算是歪打正著,正好用光明將影子驅(qū)散,化出一片無影區(qū)。司立玉攻擊之后立刻發(fā)現(xiàn)了異常,拉著裴守靜躲進了這影中孤島,若是再晚一點兒,就可能有人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那團火焰照到的光明,是他們的保護罩,也是他們的牢籠。鋪天蓋地的影子已經(jīng)將他們困在孤城中,孤立無援。
此時,什么白發(fā)人都不重要了。從陰影中逃生才是第一位的。罔兩是劍客、劍俠都奈何不了的怪物,不是舉著火炬就能平安穿行的。
然而,白發(fā)人還在怨毒地盯著他們。
他已經(jīng)是個無心人了,心臟在白魚那里,并不是治愈了,而是徹底封印,維持著死亡前尚在跳躍的狀態(tài),他并沒有死去,也沒有活著,是個陰陽兩棄的活死人。
他心中仇恨欲狂,卻帶著一絲茫然。
誰偷襲了我?
剛剛那一劍太莫名其妙了,是從背后來的、全然隱蔽的偷襲,偷襲者來了又走,毫無痕跡。他似乎看見一點兒影子,但根本想不起來,漸漸地,連影子都模糊了。
似乎沒有別人在,只能是眼前這幾個敵人中有人偷襲了他。
是檢地司那雜碎嗎?
不,他正從地下原路偷襲我。
裴家的小賤人么?
不,她正正面揮著錘子砸過來。
是那個小白臉嗎?
不記得在哪里……
那必定是他!
白發(fā)人仇恨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燒,幾乎要把他血液燒得沸騰,瞪著湯昭的雙眼,有鉆心蝕骨的仇恨!
手捧火炬的湯昭無端覺得一陣惡寒,略一回頭,只見白發(fā)人正惡狠狠地瞪視自己,就像一只饑餓瀕死的野獸盯著獵物,不由得奇怪,心想:怎么啦?他恨我們就罷了,怎么單獨盯我一個人?難道他就那么想要讓我做那什么……劍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