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國公府許了你多少好處？”李恬看著趙掌柜，聲音平平的問道：“讓你做出這般欺詐賣主的事兒來？前兒我在東陽郡王府遇到寧國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問我，千春坊往年都有兩萬往上的利，怎么去年只有一萬兩？這話我答不出，你也不把我放眼里，這話我是不敢問你，就替大長公主問問你，你且答一答你的新主家這話。”
　　趙掌柜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又變青灰，直直的盯著李恬，兩只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頭，李恬同情的看著他：“就為了讓這一萬兩銀子變成糊涂帳？我能讓你糊涂，你那新東家可容不得你糊涂她半分銀子，大長公主也不是沒有鋪子，她家掌柜好做還是難做，你們難道不知道？或者我想錯了，趙掌柜準備拿著這一萬銀子回鄉(xiāng)養(yǎng)老了？”李恬輕聲笑起來：“那也得大長公主點了頭才行啊，一萬銀子呢，溫國公心心念念的那個纖纖小姐，如今的身價正好一萬。”
　　“東家急糊涂了吧，怎么胡說八道上了!？”趙掌柜色厲內(nèi)茬，王掌柜直起身子呵斥道：“你這是跟東家說話呢？!上下尊卑都分不清了？!”趙掌柜脖子一梗正要堵回去，李恬抬手制止道：“從他投身到溫國公府起，我和他就談不上這賓主了?！?br/>　　王掌柜盯著趙掌柜，重重‘哼’了一聲，李恬看著臉色紫漲的趙掌柜道：“溫國公府和你的打算，我都聽明白了，你們是不是也聽明白了？”李恬轉(zhuǎn)頭看著其它四位掌柜問道，四位掌柜參差不齊的或‘是’或‘嗯啊’，李恬也不多理會，只看著趙掌柜笑道：“千春坊不能再留你，王掌柜替我傳個話，從即刻起，再不許趙掌柜踏入千春坊半步，至于那一萬銀子，你就帶回去養(yǎng)老吧，外婆待掌柜和伙計一向?qū)捄?，我不能墜了她的聲譽?！?br/>　　“你？!”趙掌柜‘呼’的一下站起來，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他的想象：“沒有曲引，你就守著千春坊看它爛了!”
　　“我說過，我寧可一把火燒了它?！崩钐耖e閑的笑道：“趙掌柜慢走，孫掌柜替我送一送趙掌柜?！睂O掌柜忙站起來，抬手示意趙掌柜，趙掌柜狠狠的盯著李恬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雞子碰不過石頭?！闭f完，昂頭‘哼’了一聲，用力撣了撣衣襟，甩手走了。
　　李恬輕輕呼了口氣，轉(zhuǎn)頭看著其余四個掌柜道：“這天下的貴人，象我這么好/性子的可沒幾個，辦砸了差使……”李恬輕聲笑起來：“這種事我聽的多了，唉，象外婆和我這樣好說話的東家可不多哪?！?br/>　　說著，李恬站起身，一邊示意曹四媳婦戴帷帽，一邊看著王掌柜吩咐道：“他們要熱鬧，咱們也要熱鬧，那就越熱鬧越好?！?br/>　　“是!”王掌柜忙站起來叉手恭敬答應(yīng)，其它四個掌柜也急忙跟著站起來，看著王掌柜恭敬的引著李恬送出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的站著等王掌柜回來說話。
　　李恬回到青桐院，悅娘進來，揮手打發(fā)走瓔珞等人，看著李恬道：“就這么放過那個姓趙的？太便宜他了!他跟姓黃的還不一樣，姓黃的是臨陣脫逃，他這是背后捅刀子!我覺得不能便宜他，殺了算了!”
　　“趙掌柜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要么是溫國公府下的手，要么是咱們下的手，你別小瞧京府衙門，里頭也是藏龍臥虎，不一定查不出誰下的手，”李恬雙手握著杯子，看著窗外出了一會兒神才接著道：“如今大皇子月初月中必到府衙理事，我總覺得這位不哼不啥卻大有賢名的大皇子不簡單，再說，咱們?nèi)缃裰荒苁救?，求的是人家的憐惜同情，若生出殺了趙掌柜這樣的事，那就得不償失了。”
　　“真是便宜他了?！睈偰镞z憾道，
　　“你放心，他日子不一定好過。”李恬歪頭又想了想，接著吩咐道：“你尋一趟孫六，讓他這幾天盯緊趙掌柜，萬一有什么不妥，咱們不能被人栽了贓?！?br/>　　“好，我這就去。”悅娘站起來掀簾出去了，李恬歪在炕上，怔怔的看著窗外的繁花出神。
　　清風(fēng)樓和千春坊合并慶賀的帖子送到寧國大長公主手里，寧國大長公主連看了好幾遍，說什么也不敢相信，急打發(fā)三四撥人出去打聽，得了確信兒，只覺得喉嚨發(fā)甜，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獗過去。
　　溫國公武成林和戴管事跟著婆子急急趕到寧國大長公主上房，寧國大長公主喝了幾口蘇合香酒，已經(jīng)緩過氣來，一看見戴管事進門，指著他破口大罵：“沒用的王八東西!這么大事你們竟統(tǒng)不知道!養(yǎng)你們這些廢物有什么用？來人，給我拖下去打，打死算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