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拜祭完我?guī)煾负?,我們便啟程回金陵?br/> 金陵城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三成生機,看來宋茲這個地方官做得還不錯,不是個廢物皇子。進入金陵城后,百姓們凡議論到宋茲,都是交口稱頌。
我嘖嘖稱贊,沒想到宋茲還是個隱藏的寶藏。成懿嗤之以鼻,水書先生笑而不語。
我們還聽到一個小道消息:住在四皇子官府上的尹家姑娘,恐怕不日就要扶正了。
我原本是不信的,畢竟娑衣前一陣還對傅老二戀戀不舍,怎么會轉(zhuǎn)眼就從了宋茲呢??蛇M了府衙,看到娑衣滿臉緋色地給宋茲更衣,我有點信了。
娑衣見我們來,怪不好意思的,趁著水書先生和宋茲他們寒暄的勁兒,我問她可是跟了宋茲。
她羞澀地點點頭,說我們走了之后,叛軍又來偷襲過幾次,甚至潛進了金陵城內(nèi),有一次她出去采買,差點被一箭射死,多虧了宋茲替她擋那一箭。宋茲三日三夜高燒不退,差點丟了性命,那時她便認定了,宋茲才是真命天子。
見我們嘀嘀咕咕,宋茲走上前來,親昵地攬過娑衣,笑著道:“小觀花,你有什么事,不妨直接問我,何必難為她?”
我撇撇嘴,牙都要酸掉了。
宋茲道:“你們來的正好,我正在和黃師挑日子,待選定吉日,我便上稟皇爺,就在這金陵城,納娑衣為正妃。你們要是不嫌棄,留下來喝一杯我們的喜酒吧?!?br/> 娑衣似是第一次聽到這話,很是一驚:“我——我這樣的鄉(xiāng)野女子,怎么能做皇妃……你,你不要折煞我了……”
宋茲一本正色:“我宋茲發(fā)過誓,此生非你不娶。你要是不愿意嫁,那我只能出家做和尚了?!?br/> 娑衣羞澀地低下了頭。
成懿又吐了。
我尷尬地笑笑,這波恩愛秀得我是一陣哆嗦。
我抖掉一身雞皮疙瘩,言歸正傳,對宋茲道:“四皇子,我們這次來,是想借你手上的《萬世書》一覽,有些事情有不明之處,想看看能否借《萬世書》找到些線索?!?br/> “這有何難?”宋茲低頭看了嬌羞的娑衣一眼,“你們是娑衣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稍待片刻,我這就去取。”
宋茲去取書的間隙,娑衣給我們烹了一壺春茶,我抬頭看庭外,才發(fā)覺春天是真的來了。人真的是健忘的,這樣看著眼前的滿目春色,便漸漸地忘卻了冬日的枯寒飛雪。
我腦子里不知為何忽然蹦出傅老二的樣子,西洞庭的春天應(yīng)該來得更早吧,草長鶯飛,魚歡水躍,不知道他是不是還穿著他那一身破破爛爛的道士袍。
我擺擺頭,把他從腦子里趕走。西洞庭春不春天,他穿不穿破道士袍,與我有什么相干。
我貪那一掠春光,仰靠在回廊上喝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調(diào)戲娑衣,水書先生品著茶,直呼好茶、好茶。成懿躲在陰處,一臉不快地望著我。
宋茲這時取了書來,我接過,迅速地翻看有沒有關(guān)于我?guī)煾傅钠隆?br/> 果真如水書先生所說,《萬世書》里記載了不少關(guān)于寧淼的片段,從她師從無道派,到轉(zhuǎn)投陰陽棋一派,都有記載。小字部分還有些關(guān)于她的軼事,譬如和三十個男人的糾葛啊,一天要吃九九八十一道珍饈之類的。難怪說《萬世書》杜撰得多,有些記載真是編得沒譜了。
宋茲在一旁訕訕地笑:“那咱們斂葉派也不是什么大派,教眾要吃飯,出版了總得掙錢吧。這些小調(diào)料是必須的……這樣不但修道門派愛看,普通老百姓也愛看……”
我扶額嘆氣。風氣就是被你們這些不負責任的寫書人給帶壞的。
成懿在一旁幽幽地問:“照你這么說,這《萬世書》應(yīng)該賣出了很多本,怎么到如今,就剩了這樣一本孤本呢?”
對哦,這倒是個問題。
宋茲想了想,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是偶然聽師尊說過一回,似乎是叫魂那幾年,朝廷對這類書籍嚴打,燒過不少,那時人人自危,或許自毀的也不少,再后來,這書市面上就極為少見了。我手上這一本,是斂葉派派內(nèi)傳下來的一個底本,你瞧瞧,中間還有許多錯字尚未勘正呢?!?br/> 原來如此。
成懿踱到我身旁,道:“這書我看也不靠譜,未必知道什么實情,八成都是道聽途說的??粗孟袷裁炊加浟耍悄阕屑毾?,寧淼為什么忽然從天下第一大派脫出,投入了一個幾乎是跟無道派對立的陰陽棋一派,這中間的因果,這書根本都沒提。反倒是一些花邊野史,大書特書,什么破爛玩意兒!”
成懿這話明顯是沖著宋茲說的,八成是《萬世書》里頭記載的一些不盡不翔的話敗壞了我?guī)煾傅拿暎粗鴣須狻?br/> 宋茲雖然脾氣還不錯,但好歹是個皇子,再者說了,怎么說他也是斂葉派的人,之前傅老二說《萬世書》盡是杜撰,他還氣惱過一回,如今成懿這么說話,宋茲立時便被激得臉通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