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殿內(nèi),姜安立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怔怔出神,正好有幾只小鳥落在窗外的樹梢之上,不多時又振翅飛走。
“你這身子也不知道養(yǎng)著些,怎么又站到窗邊了?”一襲華服的姜舒走進來,一邊說,一邊已經(jīng)將窗戶合上,然后拉著姜安坐到了軟榻上。
她自己則是坐在他對面,面有憂色,“我才幾日不來瞧你,你怎么又不好好吃藥了?當真是不想自己身子好了?”
姜安面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原本平日里還與姜寧走動,總歸說些話,如今姜寧到了梅花庵,他除了姜舒來時說上幾句,平日里都是一整日都不發(fā)一言的。高陽殿里自然有姜舒的人,十分擔心,便趕緊傳了消息到公主府。
姜安淡淡的看向姜舒,道,“皇姐,我這身子還能好起來嗎?藥石無用,別白白浪費了那些好藥材了?!?br/>
姜舒平日里是個極為堅強的人,性子隨了她的生母。但她與姜安最為親厚,此時聽了自己的親弟弟說出這些話來立刻紅了眼眶,想責備他無端端的泄氣,又生生壓了下來。
姜舒站起來,走到姜安跟前,將他攬著靠在自己懷里,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與我,還有父皇都置著氣呢。還是因為小九那件事吧?你再置氣也不能不顧惜自己的身子。你也知道父皇平日里雖然獨斷些,但對你是十分珍視的,還有我這個當姐姐的,別無他求,便只想著你能好起來,若是能娶妻生子便是更好了。小七,你莫要胡思亂想,你這是要我的心給傷透啊?!?br/>
姜舒一直為姜安的身子勞心勞神,因著此事,她便與駙馬王澈至今都沒有要個孩子。總怕自己有了孩子,要么再不能全心全意照料姜安,要么就是怠慢委屈了自己的孩子,兩者都是她不愿的。既然如此,索性連個孩子都沒要,一直以來都是私下吃著避子藥。王澈知她的心思,十分諒解,一直以來不僅沒有任何微詞,王家長輩也都是他幫著瞞過去的,將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姜舒心中多有歉疚,但她也別無選擇。
聽出姜舒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哽咽,姜安也心中不忍。他抬眼看了姜舒道,“皇姐,我有時候想想,母妃當時要何必生下我呢?不僅讓我這些年飽受病毒折磨,也連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沒法好過?;式?,你早該放棄了我,隨我去了?!?br/>
姜舒立刻正色斥道,“小七,我不許你有這樣的想法,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有事,我與父皇也不會讓你有事。對了,有件事告訴你,興許你會開心些。舅舅過幾日便要來帝都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歡他嗎?”
姜舒與姜安的這位舅舅便是已故連貴妃的親兄長,連祁。外公連貞年事已高,早已將家中的生意都交給了連祁打理。連家人對連素素一直視為掌上明珠,當年連素素因為中毒而亡,連家人悲痛欲絕,甚至準備出錢招兵買馬想要顛覆晉國局勢來替自家女兒報仇。后來還是姜舒深明大義牽著自己才三歲的弟弟跪在了外公跟前,情真意切說了一番話,才讓老人家打消了念頭。但連家與姜善之間的嫌隙也就有了,他們一直認為連素素中毒,是姜善保護不力。后來連家人每年都要來京都一次,也只是看望姜舒和姜安。每每來,都能搜羅到許多奇珍異寶,以及珍貴藥材給姜安帶過來,連著十幾年從未中斷過。不過那些奇珍異寶,姜安從未留過,如今都堆在了她的公主府。好像也就是去年,姜安突然瞧中了一對玉蟾,倒不是多名貴,他反倒留下了。
這些年,連家也是花了重金一直在外遍尋名醫(yī),連家人走南闖北也一直留意,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一個神醫(yī)解了姜安身上的毒。
“這幾年連累外公與舅舅為我勞心,這才來了之后,勸他們?nèi)蘸蟛槐貫槲业纳碜淤M心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數(shù)。”
姜安還是這般郁郁寡歡,提不起半點精神來,姜舒有了怒意,問道,“小七,你以前不似這般故意要傷我們的心,怎么如今變了這樣,可是因為小九一事?小九她有了那種不該的念想,罰她去了梅花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莫要執(zhí)著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