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王齮下意識追問。
這一刻,即便是蒙恬也產(chǎn)生強烈好奇,到底是誰,竟然能讓尚公子甘愿冒險一試?
嬴政一臉平靜道:“他是誰,你就不必知道了?!?br/> 王齮咳血,望向蒙恬,問道:“但是,你又是如何懷疑我的?”
“我的計劃并無紕漏,縱然你早已知道尚公子的真實身份……但按照我的計劃,你也應(yīng)該看得出——我的表現(xiàn)自始至終都表明我不知道尚公子是王上?!?br/> 王齮白發(fā)清揚,鎧甲染血,咳血道:“所以,按照常理推算,你應(yīng)該會認為我是情報上的錯漏,而主動向我坦白尚公子真實身份,讓我明白真相。”
“老夫想不通,我到底哪里出現(xiàn)破綻而被你懷疑?”
蒙恬直視王齮,說道:“因為你有一顆不軌之心。發(fā)乎于心,現(xiàn)乎于行。一個人行為的善惡,來自于內(nèi)心?!?br/> “你的所作所為不像是一位忠臣賢將應(yīng)該做的?!?br/> 王齮雙眸一凝,問道:“所以,我的破綻是什么?”
直到現(xiàn)在,王齮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露出破綻。
嬴政問道:“寡人也很好奇,蒙千長能否解答一二?”
蒙恬抱拳一禮道:“回稟王上,昨天黃昏之后,末將追查斥候死因的過程中在軍營馬廄撞見一名驛使(古代通信兵)?!?br/> “驛使奉王齮之命快馬急送一封信函出營,說是要送往八百里之外的王都咸陽。”
蒙恬繼續(xù)道:“信件明明是送往咸陽的,可驛使卻選擇一匹快馬,馬兒四肢短小,體格精健,適合快去快回,并不適合長途跋涉?!?br/> “身為驛使,士兵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末將覺得事情詭異,于是派遣屬下司馬嗇夫暗中跟隨,結(jié)果驛使離開軍營不到十里,竟然被王齮派兵攔截,捆綁押回軍營。”
受傷的王齮問道:“然后呢?”
蒙恬轉(zhuǎn)過身,走向王齮,說道:“此外,這名驛使是你的親兵,你卻謊稱他是奉尚公子之命,豈不是前后矛盾?!?br/> “其二,昨夜你曾經(jīng)在我面前展示王上密信,信箋上的確有王上印信,應(yīng)該是真實的。”
“但是,王上親筆書信那是何等的機密?作為一名效忠于王上的將領(lǐng),你要做的是:確信書中信息后立刻燒毀,以防止外露?!?br/> “可你是怎么做的呢?”
蒙恬冷笑道:“你不僅隨身保留,還將密信向我展示。展示之后,又急于燒毀。顯然這封信是特意留給我看的,以博取我的信任?!?br/> “同時,信中內(nèi)容你又絕不能讓我看。若我所料不錯,你焚燒的這封信才是尚公子要送往咸陽,送給太后的信箋。”
蒙恬笑道:“你焚燒書信的行為只能證明一件事。璽印是真的,但書中誅殺尚公子人等的密令卻是假的?!?br/> 王齮兩手握拳,骨節(jié)咔咔作響。
他敗了,他敗得不甘心。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讓整個大秦陷入內(nèi)亂,讓這龐大帝國崩潰。
蒙恬徐徐道:“以上只是其二,還有第三。”
“我檢查過,最近十日,武遂軍營并沒有來自咸陽的公文,如果這封信不是從軍營外送來的,那就只可能誕生于軍營之內(nèi)?!?br/> 蒙恬猛然轉(zhuǎn)身,說道:“此信有王上印信,而蓋聶先生私下與我相見時,以大王璽印為證?!?br/> “所以也就只有一種可能。王上早已在這座軍營之中,而王齮將軍口中的尚公子便是…當今王上?!?br/> 蒙恬對嬴政恭敬一禮。
嬴政眼中露出欣賞笑意,蒙恬有勇有謀,智勇雙全,忠心不二,此人實乃天賜上將于他。
嬴政一步一步走下點將臺木梯,走近蒙恬,笑贊道:“蒙氏一族,又出了一位上將之才?!?br/> 蒙恬單膝跪拜,跪于嬴政身側(cè)。
嬴政負手而立,問道:“王齮,寡人最后問你一句,你是大秦功勛卓著的沙場老將,秦國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