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三個(gè)燙金大字在魏蘼的珠淚中折射出萬道光芒,在所有的光芒之所到處,竟然容不得一個(gè)小小的魏府。
一切都只源于心中的那一點(diǎn)魔障啊。
她任由雙淚橫流,默默拾起了馬韁,第一次沒有緊跟上梁王的步伐,而是上了棗紅馬策鞭飛馳,一直奔到了廟街方才停下。
這里的空氣里一如既往地充斥著魚腥味,卻無論如何也比不得長樂港的自然氣息,更沒有江南霧雨煙若塵。
過往種種,誰也回不去。
“公子,買個(gè)面糖鮫人回去吧?”一個(gè)仆從模樣的人領(lǐng)著個(gè)少年公子閑逛。
魏蘼一驚,不知什么時(shí)候這廟街上多了一些賣面糖的小攤,而那鮫人卻捏得十分蹩腳,不僅沒有長樂港的靈氣,還更象一只大肥魚,眼睛看起來也是瞎的。
少年公子搖了搖頭,那面糖鮫人看起來真是太丑陋了。
“公子有所不知,漁家人都說只要將鮫人送給喜歡的女子,便會成為一家人,公子若是心有所屬,不妨一試?”
少年公子似被小攤販的話打動(dòng),望著面糖鮫人猶豫著,一個(gè)小女孩擠了過來。
“小哥哥小哥哥,買我的魚吧?”女孩脆生生的,拉著少年的衣角,撲閃著一雙亮瑩瑩的眼睛企求地望著他,已是傍晚時(shí)分,魚蔞子里還有大半沒有賣出去。
“去去去,別拉著我家公子的衣裳,都是魚腥味?!逼蛷尿?qū)趕小女孩。
“買我的魚吧,求你了。沒有賣完我不敢回家,后娘會打我的?!?br/>
少年望了望他的仆從,可是仆從翻了翻錢袋子,掏出幾枚銅板來:“公子,這一路上買了許多吃的玩的,剩的只夠買一只面糖人了?!?br/>
小女孩的雙眼暗淡了下去,放開了少年公子的衣角,走開去別的地方兜售她的魚。
魏蘼呆呆望著他們,面糖鮫人不是記憶中的面糖鮫人,眼前的情景也不是過往的翻版,少年與女孩更無任何可以值得留下的回憶。
她牽著小棗紅,漫無目的地瞎逛,所見到的面糖鮫人全都是瞎眼的。
“梁王殿下,你和它們一樣有眼無珠?!彼奕涣R了一句,拉著小棗紅往回走,再怎樣心不甘情不愿,依然還是要回到梁王府去面對那個(gè)“有眼無珠”的梁王,無論如何她都不可以就這樣帶著爹娘離京四海漂泊。
“滾開,臭丫頭,弄臟爺?shù)囊律蚜恕!彪S著一聲怒吼,小女孩和她的魚蔞被一腳踹飛,“啪”地一聲摔落在魏蘼的跟前。
定睛一看,是個(gè)華服的公子哥以及一群狐朋狗友,打了人還故意將落在地上的魚通通給踩爛了。
魏蘼扶起小女孩,正欲上前抱不平,卻見又一腿飛踹而來,將那公子哥踹倒跌在她的面前。
“楊修,你閣府不買魚也就罷了,一群大老爺們欺負(fù)一個(gè)小女孩算什么東西?”
魏蘼一看樂了,原來是多日不見的鄭文銘。
鄭文銘收了腿勢站著便是一身豪氣干練,他是個(gè)暴脾氣,這群公子哥兒有的苦頭吃。
當(dāng)朝閣老楊士奇乃一代文儒,為官亦是潔身自好,只因年過半百方才得一寶貝兒子,被老夫人寵得上天,沒承繼得半點(diǎn)楊閣老的文才,卻只懂得日日游手好閑的四處惹是生非,楊閣老是急不得管不得,早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這不,楊府舍不得管教的公子哥,自然是有別人來替他管教,鄭文銘那一腿踹出即便只帶了七八分功力也夠他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