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顯然是散于滿架的荼蘼花上,隨著花瓣飄灑。
眼下尚不知究竟是何種毒物,但是劇毒無疑。
她悄然將一片花瓣藏起。
萇楚一躍而起,攀上了一株杏樹,在樹冠間搜尋,片刻又回轉(zhuǎn)來,止不住連打了幾個(gè)噴嚏,又兼咳嗽不止,半晌方才止住了,脹紅著臉,搖了搖頭。
一無所獲。
“刺客不可能呆在樹上等著你去尋。”魏蘼看著萇楚一臉尷尬的樣子直覺得好笑。
“萇楚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喝的是同一壇酒,老方丈就中了毒其他人卻都沒事呢?”
萇楚直愣愣看著自己的銀笄,百思不得其解。
“因?yàn)?,太子殿下與王爺均是抱壇而飲,壇口較小。唯有老方丈用的是大碗,花瓣落碗浸于酒中,雖然未飲而只是含口噴灑,仍足以致命,是乃劇毒?!?br/> 魏蘼說著,心中忽地“咯”了一下,停了下來。
她很清楚,老方丈是做了替死鬼,然而替的是誰?
梁王?太子?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喝酒是臨時(shí)起意,荼蘼酒是老方丈窖藏的,也是他親手揭開的壇封。
兇手又是如何知道他們會(huì)在荼蘼花下喝酒?
不進(jìn)禪房,而要在荼蘼花下席地而飲,是梁王的主意。
假如花瓣落于壇中,他喝不喝?
她不能確定,在這一場殊死博弈中,梁王,究竟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思慮重重之間,卻未曾留意到此刻斜倚于荼蘼架的梁王抬眼深深地瞥了她一眼。
太子則沖著她頻頻地點(diǎn)頭,說道:“想不到小小的長樂公公,竟能將事情看得如此深透,真不愧為貴妃娘娘親選的中宮良材,本王……”
“休得打小長樂主意?!绷和酢班帷钡仄鹕恚瑢⑻颖е哪蔷茐瘖Z了去,將剩下的酒咕嘟嘟地一飲而盡。
“慢點(diǎn)慢點(diǎn),不與你搶就是?!碧有χ职胧翘巯У卣f道:“你不左一個(gè)太子殿下,右一個(gè)臣弟的,為兄便比什么都覺得好?!?br/> 兄弟二人倒是毫無芥蒂,卻把萇楚給急壞了,也顧不得禮數(shù)嚷嚷道:“王爺您這是要急煞小的呀,長樂也就這么一說,這酒究竟……”
話未落音,“呯”地一聲,酒壇落地,梁王亦倒地。
“王爺!”
“小九!”
太子急探梁王,搖頭苦笑:“醉了。”
魏蘼一顆心懸起又落下,望著梁王酒酣沉睡而眉間仍是緊蹙的樣子,起落不能平。
“看來,今日是回不了京了?!?br/> 太子亦不許萇楚碰梁王,親自將他背進(jìn)了禪房里歇下了,又將老方丈的最后一壇酒抱了來,默默獨(dú)飲。
萇楚守在門外,不敢稍離寸步。
喪鐘敲過之后,寺僧便集于佛堂誦經(jīng),木魚聲響徹山寺。
魏蘼則站在荼蘼架下,思緒紛亂得如漫天飄落的荼蘼花瓣。
她再一次抬起頭來,遙望荼蘼架上參天的杏樹與娑羅,枝繁葉茂密不透天。
她的目光游移至另一邊,那里正是毗盧閣,極目望去,似有一個(gè)人影,看不清,但能看出道士裝扮。
“道士?”
她記起老方丈之前說過,這潭柘山中,有一座千年古觀,住著一位老道與他的徒弟。
那道士似乎也發(fā)覺引起她的注意,便退開了去。
“他看到了什么?”
毗盧閣樓門深鎖,魏蘼繞閣查看一周,見有粗藤沿墻纏繞,些許雜葉垂敗,想必那道士就是從這里順藤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