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承光殿內(nèi),晉帝寒著臉攜蘭君坐在上首。
????云傾第一次覺得承光殿如此肅穆森嚴,便如同金鑾殿一般。
????身旁傳來晉帝的聲音冰涼如水:“云傾,你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傾連忙斂了斂心神,拱手如實答道:“回皇上,臣今日在御花園中遇到柔嘉公主與康樂公主,本欲見禮,卻遭嘲諷,甚至還有許多不堪之語,臣一時激憤便同二位公主爭執(zhí),柔嘉公主便要臣罰跪兩個時辰!”
????晉帝聞言,眉心一動:“是何不堪之語?你且道來!”
????底下的柔嘉公主聞言立刻抬首望向晉帝,她的瞳孔中仿佛燃有一對炙熱的火焰,熱烈妖冶,徹底掩蓋了面上因為那一絲心虛所帶來的戰(zhàn)栗,她搶在云傾回答之前辨道:“什么不堪之語?分明是你對本公主不敬,莫要污蔑本公主……”
????“放肆!”晉帝的聲音帶著涔涔的寒意從頭頂直泄而下,硬生生打斷柔嘉公主的話,“是誰賦予你在后宮之內(nèi)動用私刑懲戒公主的權(quán)力?!不過是幾句口角之爭,你便要令之罰跪足足兩個時辰,如此狠毒的心思,是誰教于你的?”
????聽了晉帝此言,聞訊趕來、立在一旁的金貴妃如何還能忍得住,連忙上前,然而,她的求情之語尚未宣之于口,便被晉帝迅疾而來的眼風狠狠一掃,生生吞咽回去,面含不甘地立在原地。
????底下柔嘉公主面色紅如豬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晉帝再次轉(zhuǎn)向云傾,沉聲問道:“她都說了些什么?”
????云傾望了望蘭君,想到剛才她們詆毀蘭君之語,一股子委屈油油升起,迅速彌漫開來,澆得滿心都是刺骨寒冰,冷得令人發(fā)怵。晶瑩的淚珠盈滿雙睫,隨時都可崩落,視線亦漸漸模糊。
????她不是不敢說,是不愿說。
????最后,她還是強忍心痛,哽咽道:“她們說蕭國入侵乃是母后正位中宮之故,還說……還說母后禍國全無尊貴……”
????她的聲音漸次低沉下去,直至最后那一句只有端坐在她身側(cè)的蘭君與晉帝依稀可辨。瞬間,蘭君淡定從容的臉色遽然消失,晉帝更是氣得渾身發(fā)顫,他紫漲著臉,一掌橫掃案幾上內(nèi)侍剛呈上來的青花茶盞與盛著桂花糕的白玉瓷盤,不偏不倚堪堪砸在柔嘉公主的右膝邊,尚有些燙手的碧螺春順勢濺起一尺高,直淋得柔嘉公主紫色的宮袍氤氳上數(shù)道深色橢圓水漬,如并不利索的裁縫畫蛇添足所做的點綴,突兀得像一縷糟粕。
????天子動怒,在場的妃嬪與宮人紛紛跪地請罪,云傾亦是心驚得與眾人一道屈膝。
????抬首,只見淡薄的笑意緩緩綻放在蘭君的唇畔,如冬日陰天夜幕即將降臨時天際最后那一抹淡薄的余暉,蒼涼里帶著無可奈何的坦然。
????云傾怔怔地望著不怒反笑的蘭君,只覺得母親從未如此悲涼過,心頭越發(fā)的難過,正暗自煩惱不知該如何安慰蘭君時,卻聞蘭君輕啟朱唇,沉靜道:“我的兒,本宮本不欲爾知悉這萬般坎坷,終究是徒勞了!”
????蘭君的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仿佛只是在向她娓娓敘述一件被泛黃的經(jīng)年往事,凝在云傾耳邊卻如晴空一雷那般猝不及防。云傾沒有料到的是,蘭君竟然早已知曉這宮中不堪的流言,只是不愿她知曉難過,這才是蘭君不讓她頻頻踏出中宮最深層的緣由。
????剎那間,云傾臉上殘剩的那一點可憐的血色盡數(shù)褪去。
????就在云傾驚怔難語時,晉帝緩緩側(cè)目,輕輕覆上蘭君的手,進而越握越緊,試圖將自己手心堅定的力量傳至彼此的心坎上。
????蘭君回望晉帝,神色依舊如常,并沒有太大的波瀾:“柔嘉公主不過還是小孩子,不懂事,皇上莫要責怪。天寒地凍,跪久傷身,還是快快令二位公主起身吧!此事乃是臣妾管理后宮不善之過。如今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人心浮動,臣妾未能替皇上分憂,以致宮中流言四起,有污圣聽,臣妾恭請皇上降罪,莫要氣壞了龍體!”
????晉帝臉色稍霽:“皇后,朕的女兒令你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你還有何罪?”隨后,轉(zhuǎn)頭望向跪在底下的柔嘉公主,沉聲道,“那些不堪之語,是誰教于你們二人的?”
????柔嘉公主咬唇不語,康樂公主本就膽小,瑟瑟發(fā)抖地低著頭,亦沒有回答。
????晉帝也不做過多的糾纏:“事已至此,你們竟仍不知悔改!是朕太過驕縱你們了!”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念在爾等年幼初犯,朕不做過多的追究,便罰你們二人在太廟門口學習先人教誨,靜跪自省,直至改過自新為止!”
????柔嘉公主依舊倔強地咬唇不語,金貴妃與霄嬪連忙跪地請求晉帝從輕發(fā)落,座上的晉帝觀之越發(fā)不悅,他微瞇雙眼,冷哼一聲,打斷她們的求情,接著森然道:“至于這些宮娥,以下犯上本就是死罪,統(tǒng)統(tǒng)拖出去杖斃!從今日開始,宮中若是再有議論皇后之語,無論是誰,先剪了舌頭再提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