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口齒清晰,身體也長得強健了,想到自己總是囑咐不讓他出門,深覺自己未能照顧好顧昀。
“楊伯父,您這話豈不是讓我不安?若沒有您,哪有阿昀的今日?若不是您將他送回兗州,要是林家知道了,他哪里還有命在?何況伯母和悅兒姐姐悉心照料,他才會讀書識字又懂禮。要說不一樣,還是因為我接回來后,有白神醫(yī)為他調(diào)理身體,又有成叔他們,有空就會陪阿昀說些以前的事,見到的人多了,聽到的又是他隱約記得的,他才會更喜歡說話了。”
顧清韻說的是實話。
楊長治為了保護顧昀,已經(jīng)殫精竭慮了。但是他身處雁城,眾人又都知道他與顧家的關(guān)系。不止林家會注意他,憲宗也會注意他。他能將顧昀送回兗州這么多年不被人發(fā)覺,已經(jīng)盡力了。
她就不同了,目前為止,她這個顧家遺孤,除了自己人知道,就只有楊長治、段錚知道。青州又遠離雁門關(guān),在這兒別說顧昀,就是見過父親的人都沒幾個。青州稍有權(quán)勢的人,都知道她這個青州大營的少年軍師?,F(xiàn)在又知道她與青州知府楊家交好。
所以,在青州,只要帶足了侍衛(wèi),她就放心讓阿昀到處走。
白神醫(yī)說過,阿昀這樣的,別看他好像天真懵懂,其實他心思細膩敏感。眾人都緊繃著,他就會害怕。他越害怕,就越會將自己藏起來。
若是可能,顧清韻很想將顧昀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讓他慢慢的長大,長成顧家三公子該有的樣子??墒?,等朝中有人關(guān)注到青州大營時,她這個青州大營的少年軍師,就會走入有心人的視線了。
哪怕她放棄了自己的打算,放慢了步子,她最多也只能再給阿昀兩年左右的清凈日子。
楊悅兩人沒發(fā)現(xiàn)楊長治他們在門口,楊悅夸獎顧昀說的故事比以前說的還好。
顧昀有些得意,“姐姐給我找了個說書先生,過幾天就來給我說故事。悅兒,我會把這些故事都背下來?!?br/>
顧清韻走了進去,“阿昀,你見過伯父沒有?”
顧昀這才想到楊長治,站直身子作揖,“小侄拜見楊伯父?!彼袢找簧韺毸{色長衫,腰間一條青色束腰玉帶,掛著一塊玉佩,這樣正經(jīng)的行禮,完全看不出什么癡傻,只覺得是個英武的少年公子。
楊長治恍惚看到了當年顧家的大公子一樣,顧家的三位公子,二公子和顧大小姐肖母,其他兩人肖父,顧昀笑容滿面,少了顧大將軍和顧大公子的肅殺之氣。女兒站在顧昀,滿面笑意,望向顧昀的眼中都是說不出的高興。
他看向顧清韻,這位顧家侄女,年紀比女兒還小一歲,個子比自家女兒高挑些,說話做事也比楊悅更通透,手段卻也是有的。
青州城中人不知道她是女子,以為是個少年,卻無人敢輕視。聽說青州大營中敢輕視她的一個將領(lǐng),如今正在澤山中漫山遍野地剿匪,山匪不知道剿沒剿到,反正自己快變成山匪了。
他知道顧清韻是好意,顧昀若是一直癡傻,楊悅嫁給他,家中內(nèi)外操勞,必定辛苦。但是,自己的女兒他是知道的,女兒厚道良善,若是嫁給顧昀,一定會好好照顧顧昀。女兒性子也像自己,拿得定主意,管家理事難不倒她。顧昀雖然癡傻,心卻是好的。
他與夫人說過,他想將悅兒嫁給顧昀,不止是為了報恩,也是想著與其將女兒嫁給別人家,不如嫁給顧昀,沒有公婆磋磨,夫妻倆平淡度日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