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哲立露出少有的可憐相,他毫不懷疑,明睿的問題只是一個陷阱或者準確來講是表示分界線,回答得好就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桑芰γ鳜幍母星?,朋友們打趣說,他是為了明瑤而狂熱的活著。他自己倒沒意識到。那么,他們是注定不會在一起的,因為什么呢?原因太多了,雙方的學歷、生活背景?雙方背后的幾股交錯的力量?兩人對于未來的目標不一致?感情太熾熱,不適合?......拒絕一個人總需要很多理由,可愛上一個人,只有一個理由。就是,愛她。曾哲立該怎么表達,這種近乎深沉的暗戀?該怎么用平淡無所謂的口吻,打消明睿的疑心?
曾哲立的腦中瞬間想起了很多種方案,比如說自己跟明瑤的關系只是一般一夜情的關系?當然不會告訴他,為了讓明瑤注意到自己,曾哲立花了多少心思?或者告訴明睿,只是自己一廂情愿,也不會因為這種一廂情愿去做什么損害明睿利益的事情?
可保證是什么?明瑤打趣過保證這個東西。“保證是空頭支票,在談話中,沒有白紙黑字的保證,就像握手言和,是個笑話!”況且,明睿是最不喜歡聽人許諾,他要看實實在在的行為。就這方面而言,姐弟兩太像了。
由于太為難,由于氣氛太尷尬緊張,腳邊的黑色塑料袋,慢慢成為了曾哲立的玩物。他并沒有抬頭,說著:“還是要感謝你,這么多年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你資助了我的學業(yè),讓我從那個小農村走出來,擁有了今天的成就。這一點上,我是十分,不,萬分感謝你的。”曾哲立一反常態(tài)的嚴肅,倒有點驚到明睿了。
可明睿是個長久浸泡在仇恨、爆發(fā)力、偏執(zhí)里的男人,他從來不相信感情。雖然這東西,總是會在與人相處的過程中,慢慢侵蝕、暴露自己,可也不是沒有辦法避免。排除小時候還殘留著有點感情的姐姐以外,明睿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像毒蛇一樣,看透獵物每個動作的洞察力了。明睿理解,曾哲立處于一個很難的立場。明睿擁有剝奪曾哲立一切的能力和各種機會。在曾哲立說出剛剛那番感謝詞前,明睿本來對于自己的決定,想得清清楚楚:
了解事情原委,探查曾哲立是否還可用,連帶著對尚麗的興趣,他會一起撕掉,恢復到那個冷酷、無情的地步。開始落實巨石在國內的業(yè)務,爭奪南京藥物代理權,進一步奪取廣州、深圳一帶的市場。利用姐姐解決國外的糾紛和國內的糾紛。再把孝康研究院的沈志文黑料送到他家,收為己用。擴張業(yè)務后,騰出手從內部分解紅菱的業(yè)務,從發(fā)動機、模型、輪胎的供應商......所有的因為張氏連帶關系而把控的重要崗位的“家族人”,全部撤換。這些可以讓某些人,丟掉驕傲和高貴,家族內再也沒有平起平坐,你爭我搶。
受人尊敬的只有張明睿一人,他掌管著整個張氏集團,他還擁有巨石。這個時候,什么“癮君子”的名號再也不會有人叫。他要把穎兒打下底層,讓她再也無法進入上流社會。讓她終身都在湮沒無聞的飄搖、仇恨中度過......她害他失去了唯一的愛人,這就是她的代價......
明睿的計劃,宏大而殘忍,不姑息任何人。他年輕時由于無知愚昧犯下的錯,現(xiàn)在還來得及修補殘局。明睿沒有意識到的一點,時間。時間是一個多么殘忍的磨盤,任何東西都會化作漿汁,留到地上,無聲無息?!皶r間就是力量啊,時間就是力量。”這是老爸以前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他開始惱恨自己的恐懼,他害怕姐姐會永遠不再見他或者跟他講話,所謂的每年過年的客套話,也不會有。畢竟,姐姐的冷絕他是有過體驗的。
明睿的計劃還只是計劃,他決定了嗎?誰也不知道。那一小盒骨灰?曾暗自下決心要毀掉父親,曾說過不在意任何親人的死亡,曾經(jīng)在回來前,調查好了一切的丑聞和資料,他還是沒有全部亮出來。他心里明白,這種商業(yè)上的計劃,只是成王敗寇,只會有譴責,不會有風度,因為富人、強者,總會招來如何走上高位的各種猜測和試探??梢膊粫砉偎尽V皇乔楦猩系募灏?,他真的能如自己所愿,撐得下去?成為一個未亡人,成為一個孤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