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賜嫻被黑著臉的陸時卿趕回了房,一路思忖著韶和的事。
????距離商州遇刺案已過了月余,當(dāng)?shù)氐拇淌放c縣令自然是無能逮住那批殺手,而長安那邊也是個不了了之的結(jié)局。
????對此,徽寧帝給元家的交代是,韶和一時鬼迷心竅,鑄成此等大錯,故罰她去往罔極寺帶發(fā)清修,未經(jīng)詔命允許,永不得再踏入宮門一步。
????只是這樁事傳出去有損皇室聲譽(yù),對元賜嫻來說也不是什么好聽事,徽寧帝與元鈺商量后,便只手遮天瞞了下來。因此旁人只當(dāng)鄭筠是哪天不小心觸怒了圣人,才被封了公主府。
????但這事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當(dāng)事者。元賜嫻得到消息的當(dāng)日就去問了陸時卿。畢竟他與她說過,韶和這一層只是迷惑人的假象,兇手真正要嫁禍的人是二皇子。
????陸時卿跟她解釋,原本是這樣不錯,劉少尹在栽贓給韶和后,被圣人召去詢問案情,其間不勝圣威,交代出來,說實則是二皇子請他陷害韶和的。
????相較韶和,圣人自然更相信這等手筆是二皇子所為,卻不料還未來得及深入探查,就得到了劉少尹暴斃身亡的消息。
????劉少尹前腳呈完供詞,后腳就被滅口,圣人因此疑心起了他所言是真是假,之后又未能找到確鑿證據(jù)來定二皇子的罪,雖心知韶和多半是無辜的,也只好將明面上的結(jié)果暫且交代給元家了。
????元賜嫻聽完這番經(jīng)過,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徐善和鄭濯。劉少尹必然是他們派人殺的。這兩人著實擅長揣摩圣心,在最好的時機(jī)除掉了劉少尹,叫圣人暈頭轉(zhuǎn)向,疑慮難消,令原本很可能波及元家與鄭濯的一樁陰謀不攻自破。
????雖說元家危機(jī)解除了是個好事,但她也無法眼睜睜看韶和因此做了替罪羊。情敵不情敵的,是一碼事,真相卻是另一碼事。
????人在府中繡花,罪從天邊扣來,倘使她是韶和,恐怕都要氣得吐血。
????元賜嫻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回京后找個機(jī)會面圣,請他下詔饒了韶和。不論圣人作何想法,左右這事本就是給元家的交代,只要她不計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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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州的災(zāi)情一日日穩(wěn)定下來,險些大范圍爆發(fā)的災(zāi)后瘟疫也被陸時卿控制得差不離。再過半月,約莫十月中旬,這趟公差便告結(jié)了。
????元賜嫻隨陸時卿一路北上,大致照原路回返,但她發(fā)現(xiàn),相較來時,陸時卿安排的路子多是官道,而很少繞野。
????記起韶和的提醒,她便明白了此舉的含義,卻是行了二十來日,到了京畿附近,都未曾遇到任何威脅。也不知是陸時卿防備得當(dāng),叫對方知難而退了,還是韶和的消息出了偏差。
????因入了治安較好的京畿,徽寧帝也派了一隊金吾衛(wèi)恭迎陸時卿回京,她便徹底放下了警惕。
????臨到長安的前一日黃昏,陸時卿吩咐金吾衛(wèi)替一行人安排一家客棧落腳。
????元賜嫻心中疑惑,再趕幾個時辰路便能入城了,他怎突然放慢了腳步,因天氣太冷,懶得下馬車,便叫拾翠替她問問。
????拾翠就往前頭陸時卿的馬車去了,完了向元賜嫻回報:“小娘子,陸侍郎沒答婢子。曹大哥說,興許是他乏了,想歇息一晚再走,您若著急,可叫金吾衛(wèi)先送您入城。”
????她搖搖頭:“都在外頭三個月了,也不急這一時,就明日再動身吧?!?br/>
????當(dāng)初在舒州,陸時卿最忙的時候三天三夜都未闔眼,也沒聽他喊過一句“乏”,元賜嫻心里很是奇怪了一陣,卻到底沒多在意。
????因這一路不是“風(fēng)餐露宿”就是“與民同素”,加之用不慣淮南一帶的吃食,她著實想念京菜風(fēng)味,眼見能在像模像樣的客棧落腳,便揮土如金般叫了一桌子晚膳,美其名曰“決定準(zhǔn)備自掏腰包請陸侍郎吃一頓好的”。
????客棧酒保依言送菜到她房中,最后上了個分格的陶瓷鍋,每個格子各置豬鴨牛羊肉,與菜蔬一道烹煮,熱氣騰騰,沸出香氣的一下四溢開來。
????元賜嫻太久沒認(rèn)真開葷了,餓得受不住,趕緊叫拾翠去隔壁請陸時卿,不料等了半天,卻聽說他根本不在客棧。
????方才落腳時,她明明瞧見陸時卿進(jìn)了隔壁廂間的,眼下天都要黑了,外邊又是天寒地凍的,他跑出去做什么。
????元賜嫻這下當(dāng)真按捺不住了,拐出去正欲敲響隔壁的門,卻被走廊盡處的曹暗給攔了下來。
????這里是二樓廂間,曹暗似乎是從一樓上來的,身后跟了個端了盆清水的酒保。
????元賜嫻皺皺眉??蜅R驯唤鹞嵝l(wèi)安排包下,此地沒有旁人,清水必然是給陸時卿準(zhǔn)備的,可他不是不在客棧嗎?
????曹暗攔下她,神情自然地道:“縣主,郎君出去辦事了,請您先行用膳,不必等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