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祠堂,死氣沉沉,上方擺放的是張家祖先的排位,而院中停著的七口棺材,鮮紅如血,透著絲絲不祥的氣息。
棺材的前面放著一張張死去之人的遺照,供人祭拜瞻仰,而那黑白的照片中,赫然有一張讓我血液冰涼的照片。
那是張斌的相片,就在七具棺材的中間。
洋洋灑灑的冥幣撒了一地,有些就落在棺材上邊,幾支孤零零的招魂幡被綁在柱子上,卻看不見一個人替他們守靈叫魂。
張斌真的死了…那昨天跟我一起喝酒的……
我激靈靈打了個寒戰(zhàn),不禁去猜想害我的那個惡鬼,究竟是不是真的張斌。還是,變成了張斌樣子的李昭?
一進村子就遇到惡鬼索命,顯然出乎了丁香的預料,尤其是現(xiàn)在我們還沒鬼打墻困住,沒法離開張家村,更是加重了這份不安。
“壞了壞了,這村子里果然潛伏著惡鬼,而且還非同一般!”丁香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從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三塊小拇指長短,通體雪白的東西,將它們點燃之后,空氣中回蕩著一縷縷淡淡的清香。
“師姐,這是什么?”我從祠堂退了回來,看著丁香的動作問她。
丁香看著三塊白脂燃燒,對我解釋道:“這叫羊母玉脂香,使用生頭一胎的母羊羊乳提煉出來的,燭芯用的是羔羊的羊毛,用來破鬼打墻的?!?br/> “那不是撒泡尿就可以了嗎?”我下意識地說出口,然后額了一聲,有點尷尬。
丁香惱火地瞪了我一眼,不再理我,專心看著三支羊母玉脂香燃燒出的白色煙氣。
然而三道煙氣相互糾纏,在我們身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特殊的作用。丁香臉上顯而易見地浮現(xiàn)一絲沮喪,吹滅了三支羊母玉脂香,將它們放回了口袋。
“不行,連羊母玉脂香都尋不到出口,看來布置張家村鬼打墻的是個很厲害的家伙。我看,很有可能是你那個芳姐。”
聽到丁香這么說,我不禁有幾分動容,難道芳姐真的想害我嗎?
“師弟,剛剛那個厲鬼,你是不是認識?他怎么叫你的名字?!倍∠愦蛄恐車?,一邊問一邊提防著又一次出現(xiàn)被偷襲的情況。
我點了點頭,這事還勾起了我的一點回憶:“是認識,他是我高中時候的同學?!?br/> “我看他可沒把你當同學,好像還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丁香說道。
我忍不住笑了笑,手指摸了摸脖子上被掐出的青?。骸按蟾攀且驗?,我跟他追了同一個女生吧。打那之后,他就一直記恨我了,不過我沒想到,他連死了都記著要殺我?!?br/> “這么說,是你追到了?”丁香眼睛亮了一下,看到這個湘西女孩在這種危險情況下還能難得八卦,我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嗯…算是吧?!蔽夜逝摰卣f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那個女孩就是陸佳,我跟她相處了四年,現(xiàn)在卻……像大多數(shù)情侶一樣,最終形同陌路了。
丁香翻了個白眼,甩了一下自己的長發(fā),然后看向了祠堂里的七口棺材,說:“不挖你的感情史了,沒意思。過來,既然出不去,本姑娘就看看這張家村里藏了怎么樣厲害的惡鬼,居然敢找我們趕尸派的麻煩!”
“師姐,白衣和一紙衣冠不是從趕尸派分家了嗎?”我噗嗤笑了一聲,跟著她走進祠堂,總覺得有這個師姐在,這個張家村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分家了也還是同宗一派啊,別理黑衣那幫子不就是了?”丁香理直氣壯地說道,忽然她頓了頓,漂亮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扭捏,“還有,師弟…”
“嗯?什么?”看她的表情,我第一時間還以為又出了什么事。
“謝謝你剛剛救我。”
聽到丁香的話,我不禁愣了愣,接著撓了撓頭,笑著說:“沒什么,我也不知道當時怎么想的就撲出去了。而且,如果我遇到危險,師姐你肯定也會救我的吧?”
“哼,那可不一定?!倍∠爿p哼了一聲不接我的話茬,小嘴一嘟,光潔的下巴高傲地揚了起來。
雖然她這么說,但我知道這個師姐的心地其實很善良。如果她真的不在乎我的安危,根本不會陪我一起來張家村冒險。
我跟著丁香進了祠堂,感覺有陣陰冷的風迎面吹來,讓地上的紙錢都紛紛揚揚飛了起來。七口棺材并排擺在長凳?上,讓人不想看又無法忽視它們。
我們剛一進去,嘭的一聲,身后的祠堂大門就自動關(guān)了起來。擺在長桌上的七盞長明燈忽地亮起,幽幽的燈火跳動,散發(fā)出一縷縷腐臭的氣味。
“尸油燈,黑衣的手段!”丁香聞到那氣味,臉色就是一變,穿著長裙的身子動作飛快地跑向那張長桌,直接就要去掀桌。
我被嚇了一跳,連忙過去,不知道該幫她還是該阻止她:“師姐,這是長明燈,萬一被張家村人看到我們掀桌…”
“那你就在被鬼打死和被人打死中間挑一個吧!”丁香瞪了我一眼,手指一指七口棺材說,“這長明燈用的是尸油,黑衣用來起尸招鬼的!你再磨蹭,那躺著的七個就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