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反復咀嚼這話里的含義,品出了些許過盡千帆的意思。不想少時聞名天下的謝麟韞也有過至暗時刻,能夠在人前承認這點的坦蕩倒是難得。
可是上回秋日宴,汝南王府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單純只是娉婷郡主利用權勢做了李時的靠山,為他擺脫嫌疑,還是汝南王也牽涉其中欲蓋彌彰?
還有鴿血金戒,李時對此一無所知,宛陶之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仔細想想,也許謝麟韞并不指望她真的能查出來吧,他早就推斷出了宛陶落水的地點,情殺的作案動機深究之下也是不合常理,可是謝麟韞還是答應宋舒讓她與李時見面,并且交給了她一個摸不著頭腦的任務,這是為何呢?
難道只是為了讓自己死心?
宋舒馬上否定了這個過于理想化的推論,一個禮部尚書為了讓一個小姑娘能夠親眼得知結局,就安排她混進了淼都貴族們的宴會,動用了永康侯府慶平郡主的人情,擔著未知的風險,這怎么可能?!
謝麟韞之所以能成為謝麟韞,走到現在的每一步都不只是運氣好那么簡單,宋舒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深不可測,但越接觸越讓她燃起想了解這個人的沖動。
帶著這個好奇,宋舒難得好眠,翌日一早,寶竹齋的算賬小妹活力十足的到崗了。
掌柜的見宋舒一掃前幾日的陰霾,也著實為她高興,“總算是看見你笑了,這幾日連帶著我也郁悶的很,這樣吧,下午進貨我找?guī)讉€小伙來,你就別忙活了?!?br/> “掌柜的這哪行啊,盤貨記錄也是我職責所在啊,我不要緊的?!彼问嬉呀浻X得很對不住掌柜的了,最近總是心不在焉,忙中出錯添了許多麻煩。
“那行吧,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說完掌柜的突然就想起阿實了,言語之中多有不滿,“也不知道阿實那小子跑哪里混日子去了,上次不是還說要請客嗎,真是沒個定性!”
阿實……宋舒念頭一轉,“掌柜的,上次聽您閑談時說起,東家以前不是做文房四寶生意的?”
“啊,是啊,張老爺以前是做古玩生意的,那時候我也就比你大個幾歲,跟著張老爺走南闖北,辛苦了好些年啊,那張家就是倒騰書畫字帖起的家!”
掌柜的一副回憶往昔的模樣,看上去頗有壯志未酬的悲痛,“那時候我也是威風的很啊,哪像現在做個掌柜的還要看東家少爺的臉色,這不么,說要進貨就要關一下午門,這不耽誤事兒嘛,作孽啊!”
宋舒靈機一動,“今天到的貨是張家少爺的?”
掌柜的點頭,心說好好的一個南紙店,如今三天兩頭關門休息,訂單也多有延遲,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恐怕東家已有轉行的念頭,“兩邊都有,不過少爺的貨都是成箱成箱的,大又矜貴,都是他們張家自己人搬,我們就管鋪子里的貨就行?!?br/> “好,我知道啦~”
入了夜,宋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便換了一身衣服對著鏡子束起發(fā)來。
李慕坐在一邊看書,時不時走會神打個瞌睡,宋舒早就看出李慕心不在此了,走過去敲他的腦袋,“吃飽了就犯困,這幾日沒督促你的功課,當我的面還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