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淚流滿面
????這是在救生伐上的第二天了，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動彈，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沒有喝水，我感覺自己連一根小指都不想動了，然而躺著也一樣很難受。
????陽光毫無遮攔的暴曬在救生伐上，這感覺很怪異。因為天氣明明不熱，海風(fēng)也有些清涼，可是被太陽曬久了，人體的水分揮發(fā)很快，我的嘴唇已經(jīng)干裂。
????我試圖用舌頭添添嘴唇，可惜舌頭同樣很干燥……嘴唇和舌頭的摩擦，就好像兩塊干燥的海面。
????小鳳沒動彈，只是不時的哼兩聲。我喊了她一聲，小鳳沒回答。我皺眉努力挪動自己過去，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身上的海水早就干了，衣服上和身上……尤其是頭發(fā)上，隱隱的好像有一層鹽霜，一股子怪味道。
????小鳳的額頭有些燙，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發(fā)燒了……因為我的手掌已經(jīng)失去了敏銳的感覺，只是覺得燙……不過或許這是我的錯覺吧。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小鳳的聲音很虛弱，微弱得讓我必須湊在她腦袋旁才能聽見。
????“不知道。”我干巴巴的語氣回答了她，然后用力咽了一下吐沫——如果我還有吐沫的話，喉嚨里快冒出火來了：“也許我們都快死了?！?br/>
????小鳳側(cè)過頭來面對著我，她的面色灰青，只是眼神里有一層異樣的光彩，然后她用一種很嚴(yán)肅的語氣問我：“小五，你想死么？”
????“不想。沒人想死?！蔽业溃骸叭绻阆攵嗷钜粫海詈梦覀兙筒灰f話，說話太多很容易口干?！?br/>
????“有區(qū)別么？”小鳳用力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老實說，她看上去很憔悴。非常憔悴……原本小鳳雖然不算很漂亮，但是很有風(fēng)韻，而且很會打扮……做她這種職業(yè)的女人，都很會打扮?？墒乾F(xiàn)在她的那張臉看上去很蒼老，眼角地皺紋，還有額頭上的抬頭紋都很明顯，肌膚也失去了光澤和彈性……
????她看上去已經(jīng)蒼老了十歲。
????“你死之前，有沒有什么愿望？”小鳳低聲道。
????“有。”我不再看她。而是把眼睛看著天，不過隨后我閉上眼睛，因為太陽太刺眼：“愿望太多太多了?！?br/>
????“比如呢？”
????我嘆了口氣，雖然喉嚨干得難受，讓我實在不想說話，但是覺得小鳳說的也很對……有區(qū)別么？反正都已經(jīng)死定了吧……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現(xiàn)在能喝上一杯冰的可樂！”我用力添了一下嘴唇，狠狠咽了一下。忽然來了精神，用手比劃道：“大瓶的那種，一擰開瓶蓋子……哧??！一股子氣就沖上來！然后弄上一些冰塊倒進杯子里……一口吞下去！一邊咽，一邊咬那些冰塊……”我越說越投入，忍不住閉上眼睛開始幻象。
????我幻象了會兒。忽然覺得耳邊沒聲音了，看了小鳳一眼，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暈了過去。趕緊過去拍拍她的臉蛋。
????小鳳勉強睜開眼睛，幽幽醒了過來?？粗?，眼神里的焦距才一點點地對準(zhǔn)，輕輕開口道：“我剛才……睡著了？我太累了……總是想閉……閉上……眼睛，可是我……不敢……”她忽然用力吸了口氣：“我知道……只要我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
????我嘆了口氣，看著她沒說話。
????小鳳看來已經(jīng)不行了，她身體原本就虛弱，身上有病。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現(xiàn)在又沒吃沒喝，看來是快不行了！
????小鳳忽然笑了一下……她的笑容，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里面有一絲殘忍的味道……她看著我：“真想不到，我們兩人居然……會死、死在一起。”
????我沒言語，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的確，的確沒想到過。我們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居然會最后死在一起！
????“我很怕死?！毙▲P很認真的說了一句。她的聲音已經(jīng)非常低了，我必須把耳朵貼近了才能聽見。她張動嘴唇都顯得很費力：“不過……有人陪著我一起死……我稍微好過一點。你陪著我一起死，我很放心！”她眼神里地光芒有些邪惡。不過目光落在我的臉上，她眼中又閃過了一絲猶豫。
????我笑了一下。
????她忽然輕輕抬了抬手指，掙扎了一下，我看了她一眼，終于弄明白她是想坐起來：“你干嗎？別亂動。”
????“我想再看……看一眼?！毙▲P忽然臉上泛出一層奇異的光輝來，原本那死灰一樣的眼神里，仿佛一條干涸的河流，忽然重新流進了水流：“我想再看一眼，看一眼這個世界……”
????我嘆了口氣，過去雙手把她抱著托了起來，讓她靠在充氣筏船沿上。小鳳身子不停地在發(fā)抖，而且非常沉重，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看了四周一圈，她的眼睛里充滿了失望……因為周圍什么都沒有，除了海水，還是海水！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老實說我以為她就這么死了……因為她呼吸都很微弱了，胸部沒有起伏，我以為她真的死了……
????可是就在我這么想地時候，忽然她又睜開了眼睛，眼神已經(jīng)渙散了……卻努力的尋找了一會兒，仿佛我近在咫尺，她卻似乎很難把目光聚焦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