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閃電如一條條銀蛇在烏黑的云層中交織,暴雨傾盆潑下,仿似要沖盡世間穢物。
濕涼的雨水順著展苧云緊貼臉頰的烏發(fā)淌下,豆大的雨滴不停地砸在她的身上,她卻好似完全感覺不到。一雙隱含痛楚的眼眸緊盯著躺在靈珊懷中的少年,終于她邁開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向展飛。
在雨中有一個人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動靜,此刻見她向展飛走去,那人連忙上前,擋在了她的面前。
雪彤緊盯著展苧云空洞的眼眸說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他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怎么能忍心下手?也許他所使用的根本就不是那部功法!”
“不是那部功法,為何卻是水不能澆滅的?不是那部功法,又怎能瞬間融去上品烏青鋼所鍛的寶劍?”
展苧云的聲音如她的眼神一般空洞。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親手帶大的少年竟然擁有著那部功法,那部曾經(jīng)毀去了她的家,毀去了她所有親人的功法,“焚天”。這十幾年來,這兩個字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她的心。
“世上功法仙決何止千部,也許他所用的功法只是和焚天功法有些相似!也許,也許他也是被人利用,他是你親手帶大的,你難道還不了解他嗎?”
雪彤作為凌霄宮的長老,豈會不知展苧云的家事?豈會不知她對那部功法的刻骨之恨!
“讓開!你莫忘了你有多少師兄也死在焚天烈火中!”
冰冷的字句,不帶絲毫溫度。
雪彤身子一震,看著展苧云緊握凌天劍的手,那手上正慢慢升騰起淡藍色的光暈,她知道如果再擋下去,展苧云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對自己出手。
見無法勸動展苧云,雪彤也只好在心中深深嘆了口氣,斜身讓開道路。她當然不會忘,因為死在那場慘烈戰(zhàn)斗中的也有她愛的人。
沉重地步伐踏著泥濘的土地,地上的鮮血和焦土還未被完全沖去,這一刻仿佛天地間都變的很靜。雖然狂風在咆哮,大雨在傾灑,但是在展苧云眼中,就只有那個昏迷不醒的少年,自己養(yǎng)育了十六年的少年。
“你至少給他一個機會!等他醒來親自問問他,也許這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還是個孩子,你為什么不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雨中傳來雪彤的聲音,展苧云的身子頓了一頓,卻依然沒有回頭。
“師傅!”
冉霜婷和劉玉妙雙雙跪倒在地,請求道:“小師弟已經(jīng)全身經(jīng)脈盡斷,即使他真的錯了,但請您看在養(yǎng)育了他十幾年的份上,就饒過他吧!”
展飛現(xiàn)在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命懸一線,那金丹釋放出來的渾厚元氣雖然提升了他數(shù)倍的功力,但是因為沒有能控制它的功法,反噬之力仍然將他的全身經(jīng)脈震斷,此刻他能保住一條命已經(jīng)算是萬幸了。只是這條命是否真的能保住,現(xiàn)在卻還是個未知數(shù)。
展苧云看著自己心愛的徒弟,眼中痛苦之色不亞于她們。但是想到那刻骨銘心的仇恨,她依然堅決地走向昏迷之中的展飛。
靈珊抱著展飛的身子,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她心中恨自己,展飛都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的,若不是她,展飛現(xiàn)在肯定還是好好的。她恨自己,恨自己為什么那么的沒用!
展苧云的步伐在展飛身旁停下,靈珊抬起頭看見師傅手中緊握的凌天劍,心中也早已明白。但她不能讓展飛死,展飛是為了她才會變成火人,才會引發(fā)師傅心中的恨,她就算自己去死,也不會讓展飛再受到傷害。
女孩此刻已顧不得那么多了,放下展飛的身體,不顧地上骯臟的泥水,跪爬到展苧云身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哭道:“師傅不要!師傅不要殺他,小師弟是為我我才變成這樣的,您要殺就殺我好了,求您放過他,求您不要殺他……”
“為什么?為什么我下不了手?”
展苧云握著劍的手竟然控制不住的顫抖,她在看見展飛運用那無情的大火時,只想立刻殺了他!但是此刻真的要動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下不了手,“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難道真的不是那部功法?”
握在凌天劍劍柄上蒼白的手終是松了開來,展苧云有些無力的蹲下,探手拾起展飛的手臂。一道元氣注入展飛的身體,瞬間在他身體內(nèi)游走一遍。
劉玉妙說的不錯,展飛的全身經(jīng)脈確實已經(jīng)完全被震斷了,展苧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展飛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命懸一線。
她之所以探查展飛的身體,不完全是因為看展飛的傷勢,也是因為她要看看究竟展飛所用的是不是那部功法。但是真元走遍展飛的全身,她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的地方,唯一感覺到的只是展飛的經(jīng)脈雖然全部已斷,但也已經(jīng)被完全打通了。
此刻在展飛的丹田內(nèi),那顆金色的元丹也早已詭異的消失,就好像從未在他身體內(nèi)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