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被皇帝的聲音驚醒,即刻收回遐思,跪地告罪:“奴婢走神了,請陛下恕罪?!?br/> “起來吧。”
皇帝動了動腰身,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著,轉(zhuǎn)頭見云姝雖然起身,卻杵在原地不敢動彈,不免好笑,“你很怕朕嗎,朕又不會吃了你,你隔得這么遠(yuǎn),倒是讓朕想說幾句話都費勁?!?br/> 云姝挪著步子上前,站得離皇帝近了些。
“你可知道,朕為何要了你到含元殿?”
云姝誠實地?fù)u搖頭,“奴婢不知?!?br/> 皇帝想想,似乎覺得好笑,面容也比素日正式場合之下柔和,“皇后與貴妃都來求朕恩典,要讓朕把你調(diào)到她們殿閣之中當(dāng)差,朕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應(yīng)承了誰,必然就薄待了另一個,倒是叫朕自己難做。如此一想干脆將你調(diào)來含元殿,也省得她們時常惦記,三不五時就拿這事兒來叨擾。”
云姝不曾想到內(nèi)里竟有此節(jié),暗自納罕,“奴婢何德何能,能得兩位娘娘垂青。”
皇帝細(xì)看云姝,“你救護(hù)皇嗣是真,倒也不必過分謙虛。”
“奴婢謹(jǐn)遵陛下教誨。”
皇帝動了動脖子,叫姜忠良把折子搬來批閱,不再與云姝閑談。
姜忠良示意云姝先行退下,自己則把折子搬來分門別類放好,又拿過御筆朱砂,奉與皇帝批閱。
夜里皇帝歇下,由太監(jiān)小敏子值夜,姜忠良方與云姝退到殿外,與她說好當(dāng)差的安排。
“昨日謁陵回鑾路上,陛下見外頭街上有小販在賣龍須酥。你不知道,陛下還是王爺?shù)臅r候,頂頂喜歡的便是一口龍須酥?!苯伊颊f話時神采飛揚(yáng),滿臉都是了解皇帝的自豪,“可當(dāng)時不方便去買,不如明兒你出趟宮買回來,也算一解陛下的口腹之欲?!?br/> 云姝正腹誹,原想著找徐貴嬪拿令牌出宮一次好赴陶嚴(yán)之約,結(jié)果還沒等成行,自己就因著皇后與貴妃的爭奪到了含元殿當(dāng)差,御前的差事密密匝匝的,好難尋個空檔出宮,如今姜忠良主動提起,倒是歪打正著了。
云姝答應(yīng)下來,拿著姜忠良給的出宮令牌,夜里竟怎么也睡不著,眼瞧著月上中天了,卻還是精神奕奕。
含元殿后的耳房要比灼華殿的更加寬敞,且御前宮女不多,現(xiàn)下可以一人獨居一室。裹著被子坐在炕上,云姝百無聊賴地趴在窗臺,聽著外頭整齊的步伐由遠(yuǎn)及近,又由重減輕,透過窗戶紙看巡邏的禁衛(wèi)一撥撥的走過。
她不自覺地小嘆了口氣。
陶嚴(yán)晚上不巡邏嗎?
她不禁被自己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好端端的,怎的突然想起陶嚴(yán)了?
云姝氣惱地從窗臺起身,挺直了脊背,將身上的被子緊了緊。
捂緊了又熱,她心煩地掀掉被子,支起了一點窗。
一列禁衛(wèi)走過,走在最后的人聽見動靜回望過來,目光與云姝恰好相接。
這人……
不是陶嚴(yán)又是誰?
云姝的動作停在那里,陶嚴(yán)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相見,愣了半晌才走過來,倚在墻邊笑:“你怎么住到含元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