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心頭一明,難怪沈言誠焦急,原來是擔心自己一走便沒人治療他的人道之癥了,便對小林子說:“這是小事,我出了宮,為你兄長治病不是更方便些?他何時過來,你便來侯府給我遞個消息便是,我說過的話,自然是算話的,也請四殿下放心?!?br/> 沈言誠話不多說,轉(zhuǎn)身就走了。
越歸侯府一早便得了消息,著人收拾了凌霄院出來安排給云姝居住。
李元輝幾人在門前等候,李楓哈欠連天,李云婳早已沒了耐性,搖頭晃腦地抱怨,“我真是不明白,為什么要把李云姝這個小賤人弄回家里,還特地把凌霄院給她?”
她本來提起李云姝,只是想讓父親轉(zhuǎn)移注意力,別老盯著自己被轟出皇宮這件事情數(shù)落,誰知道父親會把這個小賤人弄回家里?
小時候就她最討厭,祖父母事事都偏疼她,眼里幾乎沒有自己,偏生李云姝又長得好看,自己讀書也讀不過她,母親張氏也日夜拿她跟自己比較,煩不勝煩,只盼著她早點死了便好了。
天可憐見,雖然南越國破,但好不容易這個事事強過自己的堂妹終于死了,可是安穩(wěn)了這么些年,沒想到她出現(xiàn)在了大齊的宮里,幸好只是個卑賤的宮女,終于能強過她一次,結(jié)果沒兩天她就被父親帶回到了家里做侯府小姐,李云婳肺都要氣炸了,恨不能當場厥過去。
李元輝聽見她的話,橫了她一眼,“閉嘴!”
李云婳不敢再廢話,悻悻地別過臉去。
一乘朱頂華蓋的馬車轆轆而來,幾人上前兩步,伸長了脖子朝街上張望。
馬車在越歸侯府前停下,李元輝看見車夫,驚訝地目瞪口呆,不是宣武將軍陶嚴又是誰!
堂堂的一等公,竟然為了他兄長的這個女兒,紆尊降貴地當驅(qū)使馬匹的車夫?
看來不是婳兒張口胡言,這李云姝和陶嚴的關(guān)系,果然不一般。
陶嚴跳下馬車,身上的佩劍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馬車里鉆出一主一仆,桑竹身手敏捷,兀自已經(jīng)跳下了車。
云姝面前伸來一只寬厚的手掌,抬頭便見陶嚴正笑意融融看著她。
眼見云姝扶著陶嚴的手下了車,李云婳更是氣得七竅生煙,恨不能活吃了云姝。
云姝微微昂首,看著巍峨高大的門庭之上,懸掛著一塊紫檀木匾額,上頭用行書寫著“越歸侯府”四個大字,筆勢渾然天成,氣派威武,頗有當年南越王宮天守殿的巍峨氣勢。
再看臺階之上,李元輝與妻張氏并立,一雙兒女獨臂的李楓與李云婳站在后面,面露鄙夷之色,卻未見宋姨娘與云嬋母子。
李元輝忽然熱了眼眶,拾級而下到云姝面前,流下幾滴眼淚,“姝兒啊,叔父真是沒想到還能見到你,這么多年,真是叫你受苦了。”說著便要來抓云姝的手。
陶嚴趕緊截胡,一把握住李元輝的手,“越歸侯,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br/> 李元輝吸吸鼻子,仍是悲傷之態(tài),“陶將軍,別來無恙,別來無恙?!?br/> 云姝冷眼瞧著,真覺得這李元輝不去梨園當伶人是可惜壞了,太會演戲,若然自己是個懵然無知的外人,簡直要被他鱷魚的眼淚給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