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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死一萬次,你只要去把你爹的令牌偷了,晚上領(lǐng)我出會定門去玩兒就行了?!奔а氲吐暤?。
叫鄭皓死容易,叫他去偷他爹的令牌卻萬萬不能,于是鄭皓連連擺手道:“這不行這不行?!编嶐┛嘀粡埬樀溃骸肮髂憔宛埩宋野?皇后娘娘要是知道是我?guī)懔锍鋈サ?肯定會滅我們鄭家九族的?!?br/>
“有那么夸張嗎?我看你這是不誠心娶我,我今晚就跟母后說?!奔а牒藓薜氐馈?br/>
“公主,不是我不誠心,而是皇后娘娘有死令。若是我今晚帶公主出了宮,今后皇后就再也不許我見公主了?!编嶐┑?這才是大問題。
姬央擺擺手道:“你連這點兒勇氣也沒有,還談什么娶我呀?!?br/>
“我就是為公主死一萬次也甘愿,可若是從此再見不到公主,這比讓我死一萬次還痛苦。”鄭皓甜言蜜語地道。
“是嗎?”姬央微抬下巴驕矜地笑了笑,“那好,你先從這亭子里跳下去死一死我看看。”
這可真稱得上嬌蠻任性了,結(jié)果鄭皓二話不說地還真就往亭子邊上的欄桿上一踩,往前一撲跳了下去。
姬央沒想到鄭皓居然真跳了,驚呼一聲探出頭去,只是別人看到的都是躺在地上的鄭皓,而姬央的余光卻看到了山石邊露出的一片衣角。
姬央是沒想到亭下居然有人,她不著痕跡地將身體往旁邊挪了挪,視線正好與抬頭的沈度碰個正著。
姬央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是怎么也沒料到會在這里見到沈度的。
蘇后代天子下旨召各州刺史到洛陽的事情姬央并不知情,她母后向來是不將朝堂之事告訴她的,至于其他人不提沈度到洛陽的事,則是怕提起來叫姬央尷尬,畢竟是和離的夫妻。
驟然見到沈度,又驟然見他同惠寧一處,只要略微想想就知道他二人在此相見,避人耳目地躲到山坳處定是有其他隱情,前塵往事時隔小半年之后又驟然解封,姬央的腦子在震驚后因無法處理眼前的復雜而呈現(xiàn)空白一片,她下意識地拔腿就跑,連受傷躺在山腳下的鄭皓也顧不了了,只沒命地朝永樂宮奔去。
沈度身形微微一動,卻被惠寧一把拉住,“沒事的,我會安撫好安樂?!?br/>
沈度側(cè)頭仔細打量了一番惠寧公主,似乎在這位公主看來,安撫安樂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是不是每個人都覺得安樂極好安撫?沈度不悅于這個事實,卻也不得不承認,就姬央的性子而言,只要法子用得得當,的確是極好安撫的,至少對沈度而言如此。
但今日見惠寧隨口就說出可以安撫好安樂,就叫沈度恨不能將姬央提溜到眼前教訓她并不是誰的話都可以信的。
“表哥,你會幫我嗎?”惠寧拉著沈度的袖口不松手,楚楚可憐噙著淚看向沈度。
“公主想讓我怎么幫你?”沈度抽回袖子,輕輕地彈了彈上面的褶皺。
“表哥能不能向父皇求娶我?”顯然惠寧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
沈度不由失笑,他完全弄不懂惠寧哪里來的底氣,第一次見面就向他提出這種要求,按說他還是她的前妹夫來著,“我為什么要娶你?”
“因為我知道地宮的秘密?!被輰幫α送π氐馈?br/>
因蘇后的關(guān)系,當今女子的領(lǐng)口是越開越大,越來越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挺一挺更是吸人眼球。
洛陽的地宮和女人的胸脯對男人都是極具吸引力的。
不過要說安樂知道地宮的秘密沈度是相信的,但惠寧明顯是在虛張聲勢。不過即使惠寧知道地宮的秘密,對沈度也沒有太大吸引力,誰當了皇帝以后都會知道地宮的秘密的。
惠寧知道沈度不會輕信她,因又道:“地宮的密道出口有能直通洛陽城外的,若是表哥知道了出口的位置,定然有助于表哥的大業(yè)對不對?”
大喇喇就講出可以被殺人滅口的話,對這樣的人沈度如何能看好。何況于沈度而言若想知道惠寧口中的秘密,有太多手段可以用,并非一定要娶她。到底是宮中養(yǎng)大的公主,似聰明非聰明,只會害了她自己。
“即使我求娶于公主,蘇后能同意嗎?”沈度道,同妹妹和離了轉(zhuǎn)過頭娶姐姐,也虧惠寧有這個自信。
“這個表哥無需擔心,我自有辦法。只要表哥同意就行?!被輰幍?。
沈度搖了搖頭,“我想象不出公主能有什么辦法。我?guī)筒涣斯?,換個人換個身份可能更好?!?br/>
惠寧站在山上看著沈度離開,她當然知道換個人不是安樂的前夫會更好,但是她被蘇后壓了一輩子,怎么甘心從此沉淪,她的野心只有沈度能幫她實現(xiàn)。既然沈度不信她,她就只能先走那步棋,讓他相信她的確是有辦法的。
要說為何惠寧會對沈度如此有信心,倒不如說惠寧是對蘇后有信心,她給安樂指的夫婿絕對是最好的,何況沈度還逼得安樂不得不和離,這就更好了。
暫且不提閑人,卻說姬央渾渾噩噩地回到永樂宮,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也難怪她會腦子打結(jié)。
姬央在榻上躺著發(fā)呆沒多久,就見露珠兒引了惠寧公主身邊的云桃進來。
云桃一進門就給姬央跪下,滿臉淚水地道:“求公主去看看我家公主吧,她,她怕是不行了。”
明明黃昏時都還好好的和沈度私會呢,這會兒怎么就不行了?姬央只覺奇怪,而且她心里貓抓一樣,也想知道為什么惠寧會和沈度在一起。
“惠寧公主不行了你應該去求太醫(yī),去見皇后娘娘,怎么反而到了咱們永樂宮?”玉髓兒上前半步道。
云桃用膝蓋跪著挪到姬央的榻前,“公主,求你發(fā)發(fā)善心去見見我家公主吧,奴婢是想去找太醫(yī)的,可我家公主就是不許,說是請了太醫(yī)也沒用?!?br/>
姬央從榻上站起道:“你先回去吧,本宮等下就過來。”
云桃一走,玉髓兒對著她的背影就撇了撇嘴,“公主,準是惠寧公主又有什么為難事兒要求你,又跟這兒裝病弱呢。你都上了多少回當了,怎么還信她呀?”
姬央伸手戳了戳云桃的額頭道:“惠寧姐姐在宮里能求的人就只有我了,她也是不容易,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唄。”她心里難道能不清楚惠寧是在做戲,只是不戳穿她而已。
玉髓兒嘆息一聲,伺候姬央換了身衣服往外走,她可得看著她家公主一點兒,省得被惠寧公主給坑大了。
姬央走進麗景宮的時候,只見惠寧半躺在床上,臉色雪白,嘴唇烏青,進氣比出氣都多不了幾絲了,不由關(guān)切道:“惠寧姐姐你這是怎么了?”
惠寧慘然地笑了笑,說不出話來,云桃在一旁道:“公主下午都還好好的,回來喝了一盅參湯以后就這樣了。她也不許奴婢去請?zhí)t(yī)……”云桃似乎淚腺特別發(fā)達,哭起來十分順溜。
下午都還好好的,這會兒就將死模樣,只要不是傻子都會往中毒的方向去想。
姬央在惠寧床頭坐下,低頭道:“姐姐想說什么?”
惠寧虛弱地道:“這宮里沒有什么能瞞得過皇后娘娘,只怕我私下見冀侯的事情她已經(jīng)知道了?!?br/>
姬央皺了皺眉頭,并不喜歡惠寧話里的暗示。
惠寧拉住姬央的手道:“從太子哥哥去了,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姬央將手從惠寧手里抽出,“姐姐想多了?!?br/>
惠寧眼角滴淚地道:“安樂,我讓云桃請你來,不是想說這些,我是怕你誤會。我私下請冀侯到翠阜亭,只是有事相求,我同他也是第一次見面,沒有任何私情?!?br/>
惠寧也是女兒家,很懂女兒家的心思,哪怕是和離夫妻,但這并不代表安樂看到前夫冀侯和別的女子在一起會高興。女人的占有欲也是極可怕的。她見姬央聽自己這番說了之后,面色果然柔和了一些,就知道自己摸準了姬央的脈了。
“姐姐是有什么事情居然會求到信陽侯啊?”姬央對沈度的事情沒法不好奇。
惠寧抬頭看著帳頂,幽幽地道:“我這輩子生在宮里,長在宮里,抬頭永遠是這么大一片天,我不想連死,也死在這里,我想出去看看,安樂,我就想能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br/>
惠寧說完側(cè)頭看向姬央,姬央也看著她,良久后,姬央輕輕握住惠寧的手道:“我能理解姐姐的心情?!?br/>
惠寧閉了閉眼睛,淚珠大顆大顆滾落,“說起來,冀侯也算是我的表哥,我真不知道現(xiàn)在還能去求誰。這天下沒有人敢娶我,我是出不去的。我就想著,冀侯是妹妹不要的人,我……”惠寧說到這兒一口氣接不上來,捶著胸口咳了起來。
不過惠寧的意思已經(jīng)完美地表達了出來。先是暗示她自己宮里活不久了,又引起姬央與她共情而生出憐憫之意,再然后態(tài)度放得極低,她所求的不過是安樂不要的人而已。
姬央離開麗景宮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玉髓兒忍不住開口道:“公主是怎么想的,竟然答應惠寧公主那樣荒唐的要求,她也真敢開口!”
姬央踢了踢路邊的小石子兒,“她也是沒有辦法,這天下愿意娶她的人的確沒幾個。冀侯或許真能幫她?!毕肷蚨饶苣菢訉λ矘饭?,應該是不懼怕她母后的吧?
有很多事情,沒人告訴姬央,但并不妨礙她自己猜出內(nèi)情。很多事情,姬央也不愿意去想,但她心里其實是清楚的。
惠寧暗示的太子的死因正是姬央心底不敢拔的刺。她深吸了一口氣,為自己居然懷疑自己的母后而羞愧,可另一方面她又覺得能將惠寧送走也好,不管是為了惠寧,還是為了她母后,都是好事。她父皇因為太子的死,似乎已經(jīng)同她母后有了齟齬,姬央并不愿意在這時候再攪進去一個惠寧,不管惠寧是故意還是無意,她都希望能避免。
所有人皆道安樂公主好安撫,那不過是她想讓人安撫而已。姬央并非是受惠寧的話所迷惑,她答應惠寧只不過是因為她自己心底的善念而已。
玉髓兒不再說話,她很懷疑前駙馬會愿意再娶一位皇家公主。他可是連對自家公主都那么無情呢。
姬央有個好處,就是心里有天大的事兒壓著她也能睡得黑甜黑甜。連玉髓兒都以為自家公主今晚要失眠的,結(jié)果剛伺候她上了床躺下,小半盞茶功夫都沒有,人就喊不答應了。
玉髓兒將燭火吹滅,抱了自己的被子在隔壁榻上鋪上,側(cè)身也睡了過去。
沈度立在姬央的床畔時,只見她半張臉幾乎都埋在了枕頭里,想著她醒來時另一側(cè)臉肯定又是一團壓紅。
沈度看了姬央半晌,最終還是在她床畔坐下,替她理了理睡亂的發(fā)絲。黃昏的時候見著他跟見著鬼似的,他睡不著,她卻睡得都快打鼾了,沈度不能不生疑,當初恨不能黏在他身上的安樂公主是怎么轉(zhuǎn)性的,其間又有多少人在里面興妖作怪。
被沈度動過的發(fā)絲讓沉睡的姬央覺得有些癢,她無意識地動手撓了撓自己的臉,將頭往枕頭里埋得更深了。
只不過一個呼吸的事情,沈度就見眼前寒光一閃,有匕首直刺他而來。
沈度眼疾手快地一手握住姬央執(zhí)匕的右手,一手捂住姬央的嘴。
姬央劇烈地掙扎起來,披散的頭發(fā)擋著她的眼睛,叫她看不清來人,她只覺危險,嘴巴又被人捂住,她使勁兒張嘴去咬那人的手掌,腳也沒歇著,抬起來就往沈度的命根子上招呼。
沈度這才知道姬央發(fā)起瘋來比小野貓還厲害,又是咬,又是抓,他不想傷著她,不過瞬間功夫就被姬央在手臂上撓出了三條血痕,儼然是拼命的架勢。
“是我,是我?!鄙蚨纫话褤ё〖а?,將她四肢都固定住,不許她再掙扎。
聲音延遲了一息才送入嚇得幾近瘋狂的姬央耳朵里,她身體急速顫著,漸漸地才在沈度撫慰的手掌里平緩下來。
沈度的嘴唇就貼在姬央的耳畔,他看不見她的神情,卻知道姬央肯定是嚇壞了。猶記得當初在并州時,他半夜到她房里,她驚覺有人時并沒這樣激烈的反抗,這只能說明她曾經(jīng)被嚇到過。
沈度這才意識到惠寧嘴里孝武太子對姬央意圖不軌究竟是個什么意思,他曾經(jīng)摸到過永樂宮來?
沈度親了親姬央的額頭,“沒事,別怕。”他臉色陰沉得厲害,原以為是有人嫁禍蘇后想渾水摸魚,如今看來蘇后動手的可能性至少是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