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又扭頭對梅香說道：“待會兒見到那老頭，我該怎么稱呼他？我總不能跟你們一樣，也叫他師叔公吧?！?br/>　　
　　????“你要是入了本門，做了外門大弟子，那你當(dāng)然要叫他師叔公。但是你現(xiàn)在還沒有入門，所以你可以直接稱呼他為長老，他姓馬，叫馬長老吧?！?br/>　　
　　????卓然點(diǎn)點(diǎn)頭說：“行了，我知道了?！?br/>　　
　　????門房徑直把他們領(lǐng)到了大廳，這時在大廳門口，已經(jīng)有一個須發(fā)花白的老者，正站在那兒。望見他們過來，便踱著方步下了臺階，緩步上前拱手道：“拜見掌門。”
　　
　　????天仙兒忙拱手還禮，說道：“見過師叔。我已經(jīng)將武德縣的縣尉卓然帶來了，他答應(yīng)幫你偵破此案。但是他說了，他也只能盡力而為，能否破案可不敢打保票?！?br/>　　
　　????馬長老上下打量了一眼卓然，上前躬身一禮說道：“卓縣尉，多謝你大老遠(yuǎn)的跑來幫忙，實(shí)在是感激不盡。不管能否破獲此案，我都一樣的承你的情。”
　　
　　????卓然說道：“行了，破案分秒必爭，已經(jīng)耽誤了這么長時間，馬上帶我去現(xiàn)場看看，不知道現(xiàn)場是否已經(jīng)破壞了？”
　　
　　????“現(xiàn)場我已經(jīng)讓人封閉了，不過這之前有不少人進(jìn)去過，所以可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孩子的尸體裝到棺材里，放在后院呢，還沒有下葬，就等著大人您前來查看?！?br/>　　
　　????卓然道：“你們沒有到當(dāng)?shù)匮瞄T報(bào)官嗎？我聽說你就是衙門的刑房司房?！?br/>　　
　　????馬長老道：“我們目前對外說的都是孩子失足掉進(jìn)了水坑中淹死了。實(shí)際上她們兩個都說是對方把孩子弄到水里去的，但是到底是不是這么回事，我不清楚。目前還是把它當(dāng)作意外死亡來處理，因此沒有報(bào)官。”
　　
　　????卓然聽后便明白了，點(diǎn)點(diǎn)頭說：“這倒也是，我先看現(xiàn)場，然后再做身體檢查。最先發(fā)現(xiàn)孩子尸體的是誰？把她叫來，我要問問當(dāng)時的情況?！?br/>　　
　　????“是我夫人，我這就叫人去把她叫來?！?br/>　　
　　????卓然在馬長老的陪同下來到了內(nèi)宅案發(fā)現(xiàn)場，現(xiàn)場就在內(nèi)宅廚房旁邊的水缸處。
　　
　　????這是一口銅制的大水缸，水缸的四周锃明瓦亮，里面有半缸的水，銅缸的高度接近人的腰部。
　　
　　????馬長老說，這水缸裝的水主要是天上落的雨水，是預(yù)防廚房失火時用來滅火用的。一般的飲用水是廚房里面的水缸，不會用外面的水的。
　　
　　????馬長老瞧著水缸，眼圈有些發(fā)紅，道：“我得到消息趕到這兒時，我兒子已經(jīng)死了，尸體就漂在水缸里頭?！?br/>　　
　　????卓然說道：“那是什么時候？這之前你孩子在做什么？”
　　
　　????“是三天前，那天下午吃過午飯后不久，我正在書房里看書?！@些日子我身體不適，請了病假呆在家中，沒想到卻遇到了這種事?！?br/>　　
　　????這時，一個身材苗條的羅衫女子，在丫鬟的引領(lǐng)下，快步來到了卓然他們近前。
　　
　　????馬長老做了介紹，那婦人倒也乖巧，立刻對卓然施禮說道：“卓縣尉，小女子這廂有禮了?！?br/>　　
　　????卓然聽得有些詫異，她這話怎么好像是沒有出嫁的女人所用的稱呼似的？她不是應(yīng)該自稱妾身嗎？那才符合她的身份呀。聽她那嬌滴滴故意耍嗲的話語，難道她是青樓女子不成？
　　
　　????卓然忍不住瞧了馬長老一眼，馬長老似乎有些尷尬，也不滿的瞧了一眼馬夫人。而馬夫人壓根便好像沒見到丈夫的神情似的，依舊微笑的望著卓然。
　　
　　????卓然便點(diǎn)點(diǎn)頭說：“夫人請將那天的事情經(jīng)過說一遍?！?br/>　　
　　????“是，那天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的。我可憐的孩子就這樣死在那惡婦手中?！?br/>　　
　　????“你先不要這么說話，就客觀的把經(jīng)過跟我說就行了，說得盡可能詳細(xì)一點(diǎn)?！?br/>　　
　　????“好的，那天我吃了飯休息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困，但又不想睡午覺，便拿了團(tuán)扇，帶著丫鬟巧兒出來走走。東逛西逛的就剛到這來了，我們就看見那潑婦正用手按著我們家少爺?shù)暮蟊?，把他壓在水缸里，一直按著，孩子的腳在水缸外亂踢?！?br/>　　
　　????“我們嚇壞了，使勁尖叫著問她干什么，她卻惡狠狠的瞪著我們沒有放手。我就尖叫著讓巧兒去叫人來?？墒悄莻€時候已經(jīng)吃過午飯，廚房的廚子和廚娘都各自回屋歇息去了，因此廚房并沒有旁人，四周也沒有什么人?！?br/>　　
　　????“廚房本來就比較偏僻，沒有人過來幫我。我就只好沖過去，想把孩子救出來，但是她卻跟我廝打起來，還在我的手上抓了好幾道血印子。就在這兒，不信老爺您看?！?br/>　　
　　????說著，她捋起了自己右手的衣袍，露出了粉白的手臂，上面赫然有好幾道血印，有些已經(jīng)結(jié)痂了。
　　
　　????馬夫人將那條粉嫩的手臂一直湊到了卓然面前，卓然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胭脂水粉的香味。不可否認(rèn)，這馬夫人的這條胳膊的手臂肌膚還當(dāng)真是華麗皎潔，便如藕節(jié)一般，幾條血印在藕節(jié)之上，當(dāng)真觸目驚心。
　　
　　????卓然瞧了一眼，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平托起來，翻來覆去的看。
　　
　　????這一下，馬夫人頓時又羞又喜，眼角滿是春色。輕咬紅唇，而旁邊的馬長老則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地瞧了卓然一眼，卓然卻兀自未覺。而另一側(cè)的天仙兒，則是用鼻孔哼了一聲。
　　
　　????這一聲卓然似乎聽到了，他這才慢慢放開了她的手，摸了摸下巴說道：“夫人右手被抓的幾道血槽還真是厲害，看樣子，這女子下手著實(shí)夠狠的?！?br/>　　
　　????“可不是嗎？她雖然把我抓傷了，可是我為了救孩子，不顧一切的跟她廝打。但是她的力氣太大，我根本打不過她，她不讓我去救孩子，還把我按在地上，掐我的脖子。幸虧我丫鬟巧兒沖過來幫忙，抓她雙手扯開，我才沒被掐死。后來廚娘看見了，也大叫著讓她放手。她見到來了人，這才放開我?！?br/>　　
　　????“我起來看孩子，孩子已經(jīng)死了。明明是她害死了孩子，她卻反咬一口，說是我把孩子推到水缸里去的，真是天大的冤枉。幸虧我們老爺明事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謊話，所以把她關(guān)到了柴棚里，等著老爺你來審，定她的死罪?！尤粫σ粋€孩子下手，好狠的心腸，也虧她做得出來。”
　　
　　????卓然疑惑地望向馬長老，說道：“怎么？你的小妾已經(jīng)關(guān)起來了嗎？”
　　
　　????馬長老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是呀，現(xiàn)在初步認(rèn)定，就是她害死了孩子，我怕她跑了，或者傷害到別人，就先把她關(guān)起來了?！?br/>　　
　　????卓然冷聲道：“既然你都已經(jīng)認(rèn)定她就是兇手，又何必讓我來多事呢？”
　　
　　????馬長老神情有些尷尬，用手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又瞧了馬夫人一眼，欲言又止。卓然便知道，他恐怕另有隱情，于是便撇開了這個話題，轉(zhuǎn)身對馬夫人說道：“當(dāng)時孩子是什么樣的姿態(tài)，你描繪一下給我看。包括你沖過來時，你看見她是怎么按著孩子的？”
　　
　　????馬夫人扭著腰肢，走到了黃銅大水缸旁邊，一邊說一邊眼波流轉(zhuǎn)，伸手在水缸前比劃著說：“我就見到她是這樣的，用右手壓著孩子的后背，把他上半身整個都壓到水里頭去了，然后，孩子只有兩只腳在水缸外面這么踢著。就是這樣?！?br/>　　
　　????卓然點(diǎn)點(diǎn)頭，對馬夫人說：“我明白了，先問這么多，有不清楚的我再接著問你，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br/>　　
　　????馬夫人楊柳春風(fēng)般的扭著腰肢對馬長老說：“老爺，待會兒我做幾個小菜，您跟卓縣尉你們倆好好喝幾杯。縣尉老爺大老遠(yuǎn)的來幫忙，查那jiànrén的罪行，勞苦功高，可得好好招待才行。掌門人也來了，更要好生款待的。廚房的飯菜都不入口，還是妾身親自下廚吧。”
　　
　　????馬長老忙躬身施禮說道：“那就有勞夫人了。”
　　
　　????“好說，沒事的?！闭f罷扭著腰肢，楊柳春風(fēng)一般走遠(yuǎn)了。
　　
　　????等她走了之后，馬長老揮手讓丫鬟等退開，然后低聲對卓然說道：“實(shí)在抱歉，有些事情沒有事先給您說，所以讓你有些誤會，我這里簡單說一下。我這位夫人實(shí)際上是我們縣主簿的女兒，她下嫁于我，她爹是我的頂頭上司，她爹要是不高興，我的飯碗就砸了。哎，這刑房司房是我們馬家很看重的職位，雖然我們馬家沒出過什么像樣的讀書人取得過功名，但是有我在衙門里做個事，算得上馬家的一點(diǎn)榮耀，所以我絕對不能丟掉這個差事的?！?br/>　　
　　????卓然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明白了，你是怕得罪她爹，把差事丟了。既然她已經(jīng)指證是你的小妾整死了你兒子，你自然要聽她的，所以把你小妾關(guān)起來了。不過既然如此，你怎么不直接把你的小妾送到衙門法辦，不就完了嗎？”
　　
　　????“可是我相信我小妾不是那種人，因?yàn)樗芟矚g這孩子，孩子跟她也很親近。我很難相信是她殺死了我孩子。所以我才會暫時把她關(guān)在柴棚，等著縣尉大人您拿出最后決斷。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這些事，那時候再把她交給衙門就是了?！?br/>　　
　　????“那你夫人沒把這事告訴她爹嗎？若告訴了衙門，衙門又怎么會坐視不理呢？”
　　
　　????“因?yàn)槲野笏屗炔灰f，等查清了再說的。她也答應(yīng)了，但是要求我先把人關(guān)起來，免得到時候跑了找不到，所以我才把小妾先關(guān)了。但是一日三餐都沒少的，也沒受什么罪，柴棚里也有床鋪，她其實(shí)不會受什么苦?！?br/>　　
　　????卓然說道：“現(xiàn)在帶我去看看她，我要問她案發(fā)時到底是什么回事。”
　　
　　????馬長老答應(yīng)了，帶著卓然他們來到了廚房另一側(cè)的一個單獨(dú)的小木屋，這間屋子里放著劈好了的柴，整整齊齊的碼在木屋的一側(cè)，另一側(cè)鋪了一張木頭小床，床上坐著一個女子，神情頹廢，目光呆滯，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門打開之后好半晌才慢慢的抬頭起來，看見他們也沒有什么表情，特別是看見馬長老，簡直就當(dāng)他是透明的似的。
　　
　　????卓然瞧見這女子，不由心里打了個突，因?yàn)樗囊粡埬樢呀?jīng)被人抓的血肉模糊，到處都是抓痕，脖子上手上也都是，特別是脖子，明顯有幾套掐痕，這種痕跡在外人眼中，跟別的痕跡估計(jì)差別不大，但是在卓然眼中，便能成清楚的認(rèn)出，就是人的手在脖子上掐動留下的痕跡。
　　
　　????馬長老作了介紹，小妾翠竹卻仿佛沒聽見，壓根沒有什么反應(yīng)。卓然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極度的失望，或許她是因?yàn)轳R長老將她關(guān)入柴房，根本不聽她辯解，而心生怨恨。
　　
　　????卓然說道：“你們老爺不相信你是殺害孩子的兇手，但是有些情況迫不得已，他只能這么做，所以你要理解。他還特意將我從武德縣請來查這個案子，就是要查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是被冤枉的。希望你能夠如實(shí)說說當(dāng)時的情況，配合我把事情查清楚，對你有一個公平的結(jié)果。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的話，結(jié)果你應(yīng)該知道，那就是你可能會蒙冤受屈一輩子?！?br/>　　
　　????翠竹聽后，立刻扭頭望著馬長老，目光中滿是詢問，似乎想探知是否真的如卓然所說，是他把卓然請來，要查清楚這案子的真相，是否是他真的不相信自己做了這樣的事。
　　
　　????馬長老柔柔的笑了笑，對翠竹說道：“是呀，的確是這樣。翠竹，你一定要按照卓大人的要求，把事情經(jīng)過說清楚，如果你真有冤屈，我是不會讓你含冤受屈的?！?br/>　　
　　????翠竹的眼眶漸漸濕潤了，吸了吸鼻子，用力的點(diǎn)點(diǎn)頭，嗯了一聲。
　　
　　????卓然說道：“現(xiàn)在你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一遍吧?！?br/>　　
　　????“是，那天我正在屋里，夫人的丫鬟巧兒突然跑來跟我說，小少爺在廚房的大水缸那兒玩水，很危險(xiǎn)，但是怎么說他都不聽，夫人讓我去看看，因?yàn)榉蛉四沁呑卟婚_。我聽了這話，便趕緊放下東西，跑到了廚房。果然看見小少爺趴在水缸那里，一腦袋扎到水缸里，兩只腳伸到水缸外?！?br/>　　
　　????“我嚇壞了，想著小少爺真的掉進(jìn)水缸了嗎？我趕緊跑過去一看，小少爺真的是上半個身子全都浸泡在了水缸里頭，只有兩只腳還在外頭，一動不動了。我趕緊伸手去撈小少爺，想把他拖出來，同時我使勁喊，想讓丫鬟巧兒過來幫我?！?br/>　　
　　????“可就在這時，我突然看聽到身后夫人在尖叫，說讓我放開小少爺，說為什么我要害小少爺。我回頭看卻是夫人，她根本不管我說什么，撲過來將我按在地上打我。我不敢還手，只是說不是我，是小少爺自己掉進(jìn)去的。可是夫人不聽，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扯到在地上，我想掙脫，可是她突然放開掐我的手，抓住我的雙手手腕?！?br/>　　
　　????“丫鬟巧兒也沖過來抓住我的手腕，我怎么都掙脫不開。聽到廚娘再叫放手，她們這才放開手。我就喘息著說真不是我，我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少爺?shù)舻酱笏桌锪说?，但是他們都不相信。夫人還是要過來打我，被廚娘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