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一疊幾乎與頭頂齊平的文件，元歲難得起了個大早，提前半個小時便來到了莫名令她感到久違的辦公室前。
　　
　　??掙扎著想把手里這堆礙事的東西暫時扔到地上，元歲正努力回憶著自己起床時究竟把鑰匙塞進了哪個兜里的時候，門居然自動打開了。
　　
　　??“……你可以再休息一段時間的?！绷栀碚\皺著眉頭接過她手里的東西，同時用肩膀把門撞得更開了一點，“先進來吧。”
　　
　　??“哦好的好的?！痹獨q的表情還有點愣愣的，“老大你每天是睡在辦公室里嗎？”
　　
　　??“當然不是。”凌夙誠回答得特別認真，“想起了一點要緊的事情，所以提前過來了?！?br/>　　
　　??“看見您這么努力工作的樣子真是令我良心難安呀……”
　　
　　??“不用這么客氣?！绷栀碚\用略微帶著強硬的語氣打斷了她，“手上的傷怎么樣了？”
　　
　　??“小傷而已，您放心吧。另外……”元歲忽的將沒纏繃帶的手伸進因為塞了太多雜物而有些合不攏的上衣口袋里，歪著腦袋摸索了好一陣。
　　
　　??“你是忘記帶什么東西了嗎？”眼見著她依次從兜里抓出了一個頗厚的小記事本，一把花花綠綠的糖，一個個頭不小的蘋果和幾塊兒小袋裝的餅干之后，凌夙誠的眉頭終于開始微微抽動起來。
　　
　　??“哦，回家了一趟嘛，當然要掃蕩一下我弟弟平時藏零食的地方?！笨炊藢Ψ降难凵?，元歲也學著凌夙誠平日的語氣，正兒八經(jīng)地解釋到，“您放心，我是個有良心的人，每樣都還是給他留了一點點的……”
　　
　　??“你以后可以帶個包來裝?！绷栀碚\非常誠懇地給出了合理的建議。
　　
　　??“專門用來裝吃的？說出去影響不太好吧……有了！”元歲圓圓的眼睛一亮，掏出一個只比拳頭大一點的紙包，直接往凌夙誠的眼前一丟。
　　
　　??抓握的動作機敏得就像是條件反射，凌夙誠和元歲同時怔了一下，后者很快忍不住笑得肩膀都抖了起來。
　　
　　??“別、您別緊張，是一個小小的面包而已，您這么一直捏著，它會變成皺巴巴的一坨的！那就沒什么口感可言啦！”
　　
　　??“面包？”凌夙誠面露不解。
　　
　　??“怕您沒吃早飯，本來是想獻個殷勤。結(jié)果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家店的生意還是那么好，我就搶到最后兩個?！痹獨q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另一個是被我吃掉了……呃，就它的個頭來看，應(yīng)該是不夠用來做早飯的，您當個點心嘗嘗吧?！?br/>　　
　　??“謝謝。”又捏了一把手里這個疑似會齁甜的小東西，凌夙誠盡可能把語氣拿捏的真誠一些。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還是說回正經(jīng)的，黃世的事情，您打算怎么辦呢？”
　　
　　??“發(fā)現(xiàn)公園里的那具尸體，就意味著我們的線索又暫時斷了，還不能確定黃世和我們想知道的事情有什么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绷栀碚\不得不在元歲熱情洋溢的視線下緩慢地拆開包裝，“不過為了確保這個目前唯一可以向我們闡述過去的人的安全，我暫時以封存證物為由，禁止了任何人調(diào)取他個人資料的操作。”
　　
　　??“雖然有點欲蓋彌彰的嫌疑……倒是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痹獨q配合地用力點頭，“姜……伯楠對吧？真是不可思議，我一直還以為是您多想了呢，沒想到她的檔案居然真的有點問題?！?br/>　　
　　??“不一定是她的檔案本身有什么問題。但是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定是的，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別的人也正在調(diào)查她。這很奇怪，誰會調(diào)查一個近二十年前就脫離軍隊，而且已經(jīng)過世了一段時間的人？”斯文的在面包上咬了一小口，凌夙誠努力在對方看笑話的意味居多的灼熱目光下控制住面部表情，“……這樣很有意思么？”
　　
　　??“當然！”瞬間就理解了對方的問題，元歲點頭的頻率快如小雞啄米，“您不知道，我其實想確認您是不是真的會吃東西這個無聊的問題已經(jīng)很久了。畢竟您有時候真是太像一個可以二十四小時連軸轉(zhuǎn)，還是靠著太陽能就能充電的機器人啦?！?br/>　　
　　??“……是誰說要先討論正事的？”面包比凌夙誠想象中的味道要容易接受，除了對方那副恨不得調(diào)出攝像頭拍照的稀罕表情稍微有點影響食欲之外，咽下這份稍顯圖謀不軌的“心意”不算太困難。
　　
　　??“這是正事前的鋪墊部分。”元歲清了清嗓子，居然自覺地拖了一張凳子坐下，順手還伸長了手拍了拍辦公桌的另一張椅子，大約是示意凌夙誠也別站著。
　　
　　??擺明了是促膝長談的架勢，正兒八經(jīng)的幾乎有點莫名其妙。
　　
　　??罕見的體驗到了一絲絲久違的緊張，凌夙誠選擇了配合。
　　
　　??看著他幾乎渾身崩成一條直線的坐姿，元歲一面在心里感嘆，自己真是越來越容易在脾氣好的人面前得寸進尺，一面故作深沉的開始侃侃而談：“接下來，我將以二組組員的身份，試著提出一些有助于提高我組未來工作效率，改善我組長期高壓高負荷的工作環(huán)境，減少成員年紀輕輕就被劃進亞健康人群，甚至面臨諸如脫發(fā)等等疑似中年危機等等問題……的小建議。”
　　
　　??什么東西？
　　
　　??凌夙誠在腦內(nèi)反復(fù)把元歲剛剛幾乎不帶停頓的長篇大論播放了好幾遍，最后把目光挪到了元歲依舊很蓬松的馬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