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張恩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日,在大雪飄飄的淵城,萬物蕭條。
十二歲的張雨兒正在城頭玩耍,城主張恩坐在城頭上喝茶,一個白衣中年人從風雪中凌空踏步而來,這漫天的飛雪,片片不沾其身,落到其身旁三尺便自動滑落。
喝著茶的張恩瞳孔一縮,如臨大敵,手中緊緊攥著茶杯。
但片刻之后,這位平時位高權(quán)重的城主卻釋然了,起身迎接。
天地蒼茫,眾生爭命,魚躍龍門,鳳凰浴火,潛伏千年的妖,兇狠嗜殺的獸,逆天爭命的人,都是為了求那冥冥之中的一線生機。
天姿蓋絕一代者求仙,欲證長生,資質(zhì)平平的生靈為權(quán)為勢,為更加長壽的生命。
天下生靈,各有各的緣法,各有各各的路。
人能在這蕓蕓眾生中經(jīng)久不衰,自然也有自己的長生之路。
先賢創(chuàng)下九大境引渡眾生,但九境之路萬重關(guān),一關(guān)更比一關(guān)難,登頂者寥寥無幾也。
納靈,蛻變,不依,天醒……
看著這踏著風雪而來的強者,張恩剛開始時還如臨大敵,生怕這種級別的強者在此大開殺戒。
但隨后卻是自嘲一笑,踏空而行,非得是不依境的大宗師不行。
自己這個蛻變境巔峰金鐵身的人,雖然在這淵城之中已經(jīng)到了天花板,但想要反抗這個大宗師,無異于以卵擊石,恐怕一觸即碎!
一境之差,天壤之別。
但讓預想不到的是,這大宗師并沒有任何的惡意,反而落下城頭便到了自己十二歲的女兒身旁,輕嘆一聲:
“如此資質(zhì),在這窮鄉(xiāng)僻壤,埋沒了……你可愿拜我為師?”
往昔場景閃過眼前,如今再見到女兒,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那個在城頭風雪中嘰嘰喳喳的小女孩了。
更像是……更像是一柄出鞘的劍!
父女兩人一別多年,許久不曾言笑的張恩今日臉上笑容不斷,宴席之上不停的給自己女兒夾著菜。
相比城主府中的一片喜慶,淵城幾大家族之一的李家府邸中則是一片死寂。
李家家主李豪庭的書房之中,一個婦人不停地在指責著拿著一本泛黃書籍閱讀的李豪庭。
“小龍手都被人砍了,你怎么還有心思在這里看書……”
“成天就知道看書,看看看,有什么用……嗚嗚嗚,我的龍兒啊,你怎么攤上一個這么沒良心的爹呢!”
婦人指責完,說著上來就將李豪庭手中的書搶了過去,撕碎。
“你干什么!”
一家之主再加上又是一族之主的李豪庭心中煩悶,看著自己花了不小力氣才找來的古籍被自己這個蠻橫不講理的夫人毀掉,氣不打一處來。
“我干什么!你得兒子都被人家傷成這樣了,你還有銀瓶嘴比這里看書!你還問我在干什么……”婦人喋喋不休。
“夠了,給我出去!”李豪庭雙腮鼓起,顯然是動了真怒。
“我……”婦人看見這個朝夕相處的人臉上的威嚴,一時間委屈地淚水直流。
“出去!”
李豪庭見著滿眼淚水的婦人愣在原地還不動,啪的一下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婦人哭著離開,李豪庭看著婦人出了房間,這才癱坐在椅子上。
淵城此時正值多事之秋,稍有不慎,整個李氏一族都會被拖入深淵,李豪庭不得不步步小心謹慎。
但自己的血肉遭此大難,李豪庭又怎會真的不管,昨日連夜便派出去了數(shù)隊人馬,誓要將那砍下自己兒子手臂的人抓回來出口惡氣。在這淵城之中,還沒有人敢如此對待李家之人。向來走到哪里,一旦報出家門便可橫行無忌。
比自己的家族勢力強的那些大家族,不屑動手,且那些大家族也不會將視野放在淵城這樣的彈丸之地;比自己弱的街頭小民,市井商販,受了氣也只能忍氣吞聲;而和自己勢力相差不大的城主府、石家和葉家,不會輕易撕破臉皮兩敗俱傷。
若是按照以往李豪庭的性格,此時這彈丸之地恐怕早已經(jīng)是風風雨雨,可如今不一樣了,拜經(jīng)國老皇隱退,新皇即位,天下大勢即將變革。
李家雖然是在拜經(jīng)國的邊陲小城之中,但普天之大莫非王土,想要不受影響簡直難上加難,而且這一次不比以往,新皇志太高。
一處客棧中,王風拿著銅鏡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非常的滿意,本來身上窮得叮當響,可是自己在臨走時摸走了李長龍身上的錢袋。
打開前代一看,好家伙,錢袋里有上百兩銀子,這無異于一筆驚天巨款,足夠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逃離現(xiàn)場后王風便進入了城主府瞎管的區(qū)域內(nèi),找了一家客棧便住了下來,又讓小二去為自己定了幾套衣物,并且不準將自己入住的信息告訴任何人,當然,這是以五兩銀子為代價的。
這五兩銀子對于店小二和王風來說都是一筆巨款,那店小二一月的工錢便也不過是二兩銀子。王風雖然肉疼,但想到這反正是自己繳獲來的,便也釋然了。一個擔風險,一個付撿來的錢。
房間是靠窗的,方便有人來追殺自己時逃跑。
果不其然,當天夜里躺在床上時街道上時不時的有人馬通過,從門縫里看像是在搜查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