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些年都去過什么地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尷尬，燕沁決定另起一個話題。
　　
　　“去過鴻影洲南滄洲，也去過無定和雪青，不過最常待的是十方靈島?！蹦吧洗ǖ?。
　　
　　“你當初……”燕沁頓了頓，轉頭看向他，“為什么要一聲不吭就離開了？”
　　
　　陌上川看著她沒說話。
　　
　　他身后的背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嘈雜的集市，然而燕沁卻覺得他整個人都突然沉靜了下來。
　　
　　她甚至有些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為什么呢？
　　
　　是因為她不肯解開以命續(xù)命的咒術？還是因為覺得她這個師父對他的管束太過嚴厲苛刻？抑或者少年心性就想出去闖蕩一番？
　　
　　燕沁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可能性，卻在聽見他的答案時表情瞬間空白。
　　
　　她聽見他說：“心悅之人不惜舍命相護，無德承其心意，無能護其安危。”
　　
　　燕沁張了張嘴，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挑起了另一個要命的問題。
　　
　　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有感覺到生氣或者憤怒，反而感到幾分心酸和心疼，這有點……不太對勁。
　　
　　陌上川的表情看上去波瀾不驚，只是微微收斂起目光，微笑道：“師父還有什么想要問的嗎？”
　　
　　燕沁發(fā)不出火，卻又七上八下咽不下這口氣，最后只能不咸不淡地搖搖頭，悶頭向前走。
　　
　　陌上川也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八年未見，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九年，之前燕沁接觸到的是他一半的元神，雖說不太正常但是好歹能讓她找到當年師徒之間的親近感，可現(xiàn)在的陌上川卻給她一種濃烈的陌生感和疏離感。
　　
　　這讓她有時候甚至會從師父這個角色中抽離出來去審視他……這樣是有些不對勁的。
　　
　　“崽崽。”她停下來，努力讓自己扯出一個微笑，但是她打賭這個笑容比哭還要難看，“真的要這樣嗎？”
　　
　　陌上川沉默地看著她良久，忽而溫柔一笑，“師父不愿，那便算了。”
　　
　　燕沁望著他，忽然有點想哭。
　　
　　陌上川上前走了幾步，在她面前站定，伸出胳膊將她擁入懷中，低聲道：“師父，沒事的?！?br/>　　
　　如果你想，我會永遠是你徒弟，而不是別的任何人。
　　
　　燕沁鼻子一酸，低聲道：“崽崽，對不起?！?br/>　　
　　“師父有什么好道歉的?！蹦吧洗ㄊΦ溃骸笆俏抑疤[了。”
　　
　　燕沁抬起頭來看他，“你還知道是胡鬧?！?br/>　　
　　陌上川展顏一笑，退后一步行禮道：“徒兒在這里給師父賠不是了?！?br/>　　
　　燕沁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忍不住伸手拉起他瞪眼道：“算了，師父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br/>　　
　　陌上川見她終于舒展開皺著的眉，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師徒二人終于達成了共識，燕沁心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瞬間覺得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事情了。
　　
　　只要她家寶貝徒弟沒問題，她瞬間就重拾了信心。
　　
　　而陌上川也如同他作出的承諾，不管是所作所為還是看向燕沁的眼神，都是徒弟對待師父的尊敬和親近，而無之前那般疏離抑或是之前的露骨放肆。
　　
　　燕沁滿意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起來，對待徒弟終于可以該關心就關心，該罵就罵。
　　
　　只是……
　　
　　燕沁努力去忽略心底的怪異感，積極地開始準備回程的事情。
　　
　　“人數(shù)太多，一起回去太過招搖，咱們分批回去。”燕沁道。
　　
　　“我?guī)е皆七€有兩個小孩一起回去?！痹S志道。
　　
　　“師父，還有華簌簌?！蹦皆莆⑿χA簌簌看了一眼。
　　
　　華簌簌恨恨地看著慕云，但是卻沒有反駁，只是沉默著，一副任憑你們發(fā)落的模樣。
　　
　　“那就讓媚娘和你們一起吧，順帶著能多照顧這兩個孩子?！毖嗲叩?。
　　
　　葉月媚點點頭，“沒問題。”
　　
　　“那剩下的人一起離開。”燕沁的目光掃了一圈道：“咦，尚易呢？”
　　
　　“尚易說要回一趟妖族。”刀燁道。
　　
　　“要不要找個人陪他一起？”燕沁問。
　　
　　“不必，他向來喜歡獨來獨往?！钡稛畹溃骸岸已逯夭惶珰g迎人類修士?！?br/>　　
　　燕沁點點頭，“既如此，你們便出發(fā)吧?！?br/>　　
　　許志帶著兩個小孩華簌簌還有慕云葉月媚先行，燕沁則帶著刀燁玄獨岸還有陌上川留在煙霞城吸引易和宗眾人的視線。
　　
　　“易和宗作為十三洲排名第三的宗門，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我們離開?！毖嗲叩溃骸叭舴沁@次大范圍失火他們騰不出手來管我們，這次我們未必能全身而退?！?br/>　　
　　“不過少宗主在我們這里”燕沁看了一眼刀燁，問道：“小刀子，你真決定好了？”
　　
　　“師姐，我在清華山待了近二十年，難道還不能說明嗎？”刀燁道。
　　
　　燕沁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師姐不管怎樣都會將你帶回去?！?br/>　　
　　幾人又商量了幾句，刀燁和玄獨岸便回了房間，陌上川卻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