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栩精神一振,忙上前行禮問安。
周琰笑道:“天天相見,怎么還這般客氣??煨┟舛Y。”
慕長栩站定,和周琰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尷尬。
自從那一天傳信過后,兩人便沒再說過話。在上書房遇到了,也都裝著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只是,有些事能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自己。
沉默片刻,周琰終于咳嗽一聲打破了平靜:“你特意約我到這兒來,有什么事嗎?”
為了避開羅鈺蔣昀,慕長栩頗費了一番心思。悄悄寫了張紙條,趁著休息的時候裝著不經(jīng)意的走過太孫的位置,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紙條放進太孫的書本里。
這番舉動對別人來說大概不算什么,可對自幼恪守規(guī)矩的慕長栩來說,卻十分為難痛苦。
時間無多,容不得吞吐猶豫。慕長栩狠狠心,低聲說道:“太孫殿下,明天正逢休沐,我們兄妹想邀請殿下到慕家來做客?!?br/> 周琰:“......”
來之前,周琰就隱隱有些預(yù)感。此時親耳聽到慕長栩的這番話,沖擊力真不是普通的大。
太子妃冷厲的話語浮上了心頭: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絕不會容慕大小姐嫁到太子府來......然后,迅速的換成了兩行娟秀的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周琰腦海中一片混亂,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慕長栩此時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慕元春的,已經(jīng)全部做到了。如果太孫沒有這個勇氣,也怪不得他。慕元春也能趁早死了這份心。
“對不起,是我太唐突冒失了?!蹦介L栩歉然說道:“殿下只當(dāng)我沒說過這些話吧!打擾失禮之處,還望殿下多體諒。”
說完,平靜的行禮告退。慕長栩俊秀白皙的臉孔和慕元春本就肖似。垂著頭的樣子,更是像極了慕元春。
周琰怔怔的看著慕長栩轉(zhuǎn)身,心里忽的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沖動,脫口而出道:“等等!我答應(yīng)了?!?br/> 慕長栩腳步一頓,不怎么確定的轉(zhuǎn)身看向周琰:“殿下,你......真的會去嗎?”這邀約到底意味著什么,周琰不可能不懂。
周琰若是主動赴約,無異給了慕元春一個承諾。
話已經(jīng)說出了口,已經(jīng)容不得自己再退縮回避了。周琰深呼吸一口氣,挺直了胸膛,暗暗握緊了拳頭,堅定的應(yīng)道:“我既然答應(yīng)了,當(dāng)然一定會去?!?br/> 慕長栩聽了,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嘆息。半晌,才點點頭,什么也沒說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周琰在原地站了許久,面色變幻不定,最終,化為一抹堅決。
自小到大,他一直孝順聽話,從來沒有忤逆過母妃的心意。這一次,他要為自己爭取一回。
......
“大哥,你說的是真的么?太孫真的答應(yīng)了么?”慕元春的聲音里滿是驚喜,眼眸中閃出異彩。
她就知道,太孫一定拒絕不了自己!
慕長栩看著慕元春喜悅的俏臉,心里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是,太孫殿下確實答應(yīng)了你的邀約,明天會主動到慕家來做客?!鳖D了片刻,低低的說道:“妹妹,你真的想清楚了嗎?走出這一步,你就再也不能后悔不能回頭了。要是表哥知道了,不知他會多傷心多難過......”
提起羅鈺,慕元春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卻沒什么遲疑的應(yīng)道:“大哥,我心意已決,你不用再勸我了?!?br/> 慕元春外柔內(nèi)剛,看似溫和,其實極有主見。認(rèn)準(zhǔn)了的事,便會無比固執(zhí)。
慕長栩明知勸不動她,還是努力了最后一回。見慕元春態(tài)度堅決,便沉默了下來。
這些日子,兄妹兩個因為此事,已經(jīng)爭論不下數(shù)回。每次都以慕長栩的退讓告終。往日親密無間的感情,悄然的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
“大哥,我們不說這些了好么?”慕元春放柔了聲音:“還有三天就是會試了。你從現(xiàn)在起就一心備考,不用再為我操心?!?br/> 慕長栩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沒什么笑意,眉宇間浮著一絲陰霾。
慕元春走了之后,慕長栩獨自到了書房,開始溫習(xí)四書五經(jīng)。往日一坐到書桌前捧起書本,心立刻就會平靜下來,迅速的沉浸到書本的世界里??山裉?,卻心浮氣躁,看了半天,卻連一頁都沒看進去。
慕長栩放下書本,頹然的嘆了口氣。
......
同樣的夜晚,周琰也是心事重重難以入眠。
要去慕家,首先要過的就是母妃那一關(guān)。難得的休沐日,他不待在府里,反而要往外跑??偟糜袀€像樣的理由。而且,絕不能讓母妃生出任何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