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耀祖等在一旁,看著邵明珠給爸爸打電話。
“哦,這樣啊,那我知道啦,爸爸放心吧,耀祖在我旁邊的,他會照顧好我的?!?br/>
鄭耀祖聽到邵明珠這樣說話,頓時覺得有點不對勁。
果然,邵明珠掛掉電話之后,回過頭來,看著丈夫解釋道:“爸爸說銀行打電話,說賬戶有點問題,所以停了我的信用卡?!?br/>
鄭耀祖立馬問道:“這一張卡停了,那其他卡呢?”
邵明珠搖頭,說道:“我一般只帶著這張卡呀?!?br/>
“爸爸難道沒有問你現(xiàn)在用什么卡嗎?他不打錢給你嗎?”鄭耀祖有些急切。
邵明珠繼續(xù)搖頭,說道:“爸爸有問要不要給我寄一張卡,但我覺得太麻煩了,反正我有你嘛?!?br/>
鄭耀祖聽到老婆這樣說,立馬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邵明珠接著問道:“耀祖,這輛車你還要不要?”
這輛車五十六萬,鄭耀祖手上雖然還有一些錢,但買完車就什么也不剩下了,他立馬說道:“我們?nèi)プ庖惠v車吧,買車又不一定能帶走,不劃算?!?br/>
邵明珠對于這些事無所謂,畢竟她又不開車。
相比較買豪車,租豪車確實要便宜不少。
鄭耀祖開著租來的豪車上了路,他老家在林城鄉(xiāng)下,林城市區(qū)的房價其實并不高,在十年前,拿著邵瑜給的一百萬,幾乎可以買兩套市區(qū)房。
但即便這樣,鄭耀祖的父母還是沒有在城里買房,而是依舊住在鄉(xiāng)下。
鄉(xiāng)下的路并不平坦,一路顛簸不止,但邵明珠卻是個十分嬌氣的性子,不過顛簸了幾分鐘,她就已經(jīng)鬧起來了。
“耀祖,這路太差了,休息一會,我都要吐了?!?br/>
邵明珠就是這般,逼著鄭耀祖一路走走停停,最終本來兩個小時能夠走完的路程,硬生生用掉了五個小時,等兩人抵達鄭家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鄭家老兩口早在接到鄭耀祖電話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通知了三個女兒,和無數(shù)的親戚。
因而這一次等待著夫妻倆的,其實是呼啦啦一大家子人。
這么多人等了幾個小時,偏偏鄭家人又小氣,不肯用心招待,自然所有人都怨聲載道。
等到豪車終于抵達家門口,鄭父立馬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爆竹,在院子里點了起來。
邵明珠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當場嚇得在車子里不敢出來。
本來就是結婚十年還沒有見過面的兒媳婦,鄭家老兩口要不是礙于邵家的財富,早就鬧到申城去了,如今見邵明珠久久不下車子,心中更加不滿。
鄭耀祖沒有意識到邵明珠的不對勁,見父親催促,他這才返回車里。
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依舊足夠讓他煩躁了,此時回了老家,他對鄭明珠也沒有以往那么哄著。
“你怎么還不下車?”
邵明珠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看,輕聲問道:“外面安全了?”
鄭耀祖點頭,說道:“這是迎接你的爆竹,別多想?!?br/>
邵明珠輕輕松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出車門。
邵明珠雖然嬌氣,但她也確實有嬌氣的資本。
等了一整天的親戚們,此時見到一個皮膚雪白,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走下車來,都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鄭家二老。
“這就是你們申城的那個兒媳婦?乖乖,你家耀祖是不是離婚再娶了,這姑娘看起來大學都沒畢業(yè)吧?!?br/>
被夸兒媳婦年輕,鄭家二老心下也覺得有面子。
邵明珠聽不懂他們說的話,鄭耀祖也沒有給她翻譯,因而被人這樣盯著,她有些害怕。
而此時,邵明珠的電話響了起來。
打電話的人是邵瑜。
“爸爸,我到了,見到他們了?!鄙勖髦檎f道。
邵瑜在那頭,剛剛吃完晚飯,就像是一個十分關愛女兒的老父親,對著女兒噓寒問暖,待將事情問清楚后,邵瑜才說道:“我要跟耀祖說兩句?!?br/>
鄭耀祖接了電話,但電話那頭的老丈人似乎不是很高興。
“你是不是忘了點什么?”邵瑜沉聲問道。
鄭耀祖左思右想,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邵瑜接著說道:“明珠都兩頓沒有吃補藥了,這樣下去,她的身體哪里受得住?!?br/>
鄭耀祖:……
鄭耀祖一想到這一整天的顛簸,他一直在辛辛苦苦的開車,哪里還想得到明珠吃補藥的事情。
“中午那一頓你已經(jīng)忘掉了,晚上在不能耽擱了,現(xiàn)在就去給她煎藥?!鄙坭ご叽俚?。
鄭耀祖望著面前一大堆親戚,有心想要拒絕,只是話剛說出口,邵瑜那邊就問道:“你才離開申城一天,就要這樣糊弄我嗎?”
鄭耀祖沒有辦法,只能低聲應了下來。
他本想將邵瑜糊弄過去,但邵瑜又催著他將手機遞給邵明珠。
有了邵明珠的催促之后,鄭耀祖只能找出其中一只行李箱來,匆匆跟親戚們打了個招呼后,就進了廚房。
“耀祖這是做什么去?”親戚們紛紛詢問。
鄭父鄭母也是滿頭霧水。
但邵明珠卻十分自然的說道:“耀祖給我煎藥去了。”
“煎藥?”鄭母聽到這話,立馬急了起來,又道:“我兒子可是重點大學生,怎么能讓他去煎藥?!?br/>
邵明珠卻絲毫沒有聽出言外之意,就在那里干巴巴的站著。
一旁的親戚們,此時都覺得有些尷尬。
鄭母的臉色越發(fā)差了起來,而鄭耀祖的三姐鄭三娣此時站了出來,說道:“我去看看小弟在做什么。”
說著,她就跑到了廚房里,很快,鄭耀祖就走了出來。
只是他進去的時候還是衣冠整齊,但此時卻顯得有些狼狽。
“哎喲,我的兒,你這是怎么了?”鄭母急切的問道。
鄭耀祖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鄭耀祖從前在家時,只用專心讀書,哪里需要進廚房,而在邵家時,邵家請的人多,也不需要他這個女婿下廚,因而他這次進廚房煎藥,爐子半天沒有點著,反倒招了自己一身灰。
鄭母急忙找了條毛巾想要給鄭耀祖擦一擦,但邵明珠看了一眼就說道:“怎么能用抹布,好臟呀。”
那毛巾上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沾染了什么。
原本鄭耀祖還不覺得哪里不對,但被妻子這么一說,他立馬也有些嫌棄起來。
“算了算了,我自己找個地方洗把臉?!编嵰嬲f著,就往衛(wèi)生間里走。
雖然是在村里,但鄭家老兩口住的是三層小洋樓,里頭該有的設施都有,不至于讓鄭耀祖用旱廁。
鄭家人當年拿了邵家的一百萬后,第一件事就是改樓房,當時還是村里的第一家,十分有面子。
只是隨著這幾年的發(fā)展,村里人也陸陸續(xù)續(xù)蓋起小洋樓,鄭家的房子反倒不突出了,如今卻流行起進城買房了,但鄭家卻再拿不出錢來了。
“這兩天一直下雨,太陽能里沒熱水,我給你倒點熱水?!编嵞噶ⅠR追上去說道。
鄭耀祖突然覺得有些心累。
邵明珠卻在一旁抱怨道:“耀祖,難道我要一直站在這里嗎?”
鄭父趕忙說道:“快進來,快進屋里坐。”
一群親戚們立馬簇擁著邵明珠往屋里走。
邵明珠坐下來之后,七大姑八大姨立馬就開始問了起來。
“你們住的房子多大?”
“你工作嗎?”
“你爸爸有多少錢?”
“你們啥時候生二胎?”
這一連串的問題里,鄭父關于二胎的詢問格外真心,邵明珠卻被一群人包圍的架勢嚇到了,等到鄭耀祖洗完臉出來,立馬一臉求救的看著他。
鄭父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哪里不對,見邵明珠不回答,他轉頭看向鄭耀祖,追問道:“耀祖,你們到底啥時候生二胎?大丫頭隨媽姓就算了,二胎如果是兒子,那必須跟我們姓,這個你一定要說清楚的?!?br/>
鄭耀祖聽得頭大,他在外面有兒子,對于邵明珠生不生兒子自然無所謂,但外面的私生子卻不能告訴鄭家老兩口。
而邵明珠此時也像鄭耀祖求救:“耀祖,我想先休息了。”
邵明珠被一群親戚圍著,感覺都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但鄭家老兩口還沒說什么,鄭家大姑卻已經(jīng)開口說道:“耀祖他爸,哪有兒媳婦放著一屋子客人不管,而跑去休息的,你得好好管管。”
鄭耀祖的大姨也在旁邊一唱一和,朝著鄭母說道:“大姐,這兒媳婦就是要好好管教,甭管是村里的還是城里的,都要教好了,才知道孝敬老人?!?br/>
這兩人往日里雖然不太對付,但今天卻異常團結,一唱一和的,一起針對邵明珠。
邵明珠又不是個傻子,聽到這些話,自然知道是在內(nèi)涵自己,但她此時只覺得疲累,也不想跟這些人掰扯,只再次跟鄭耀祖強調(diào):“我想去休息了?!?br/>
這樣絲毫不給面子的言論,徹底熱鬧了一群親戚們。
“這城里來的媳婦就是不一樣,架子大,連親戚都不放在眼里?!?br/>
“就是就是,完全壓不住,還是我們村里的姑娘好?!?br/>
一群人陰陽怪氣的,鄭家老兩口也完全沒有阻攔。
邵明珠心里雖然生氣,但她卻時刻記著邵瑜的話,她的身體永遠最重要。
邵明珠打娘胎里就體弱,多年來一直被家中小心調(diào)養(yǎng),也只是因為這般,生了邵琪之后,父親便不許她再生二胎,便是生怕她熬壞了身子。
因著一頓沒有吃補藥,再加上舟車勞頓,邵明珠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吃不消了,迫切的想要休息。
但一群人將她包裹著,剛剛站起來,又不知道被誰給按了下去。
邵明珠沒有辦法,只能一個勁的向鄭耀祖求救。
如今邵家大權依舊在邵瑜手里,鄭耀祖依然要討好邵明珠,而偏偏邵明珠又是個告狀精,鄭耀祖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偽裝成一個好丈夫。
多年的努力,他自然不想在今天全毀了。
鄭耀祖朝著親戚們道惱,擠進去將邵明珠扶了出來,急急忙忙送她上樓,進了鄭耀祖的房間。
鄭耀祖作為家里的寶貝兒子,哪怕他常年不在家里住,但家里最好的房間還是留給他,這次知道他們回來,鄭家老兩口還專門提前打掃了房間。
可即便這般,這個房間在邵明珠眼里,也覺得不值得入住。
“老家就是這樣的條件,你先委屈一下,缺什么,明天我去給你買。”鄭耀祖安慰道。
邵明珠雖然一整天都不怎么舒坦,但見到此時丈夫體貼的模樣,微微松了一口氣。
鄭耀祖扶著她躺下,剛想松一口氣,但邵明珠卻又掀起被子坐了起來。
“這被子換了吧,一股子霉味?!?br/>
鄭耀祖立馬哄道:“你先將就一下,反正也住不了幾天?!?br/>
邵明珠卻說道:“你不換,那我就打電話讓爸爸送被子過來。”
邵明珠對于告狀這事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但鄭耀祖卻不想一丁點小事都驚動邵瑜,立馬說道:“換,明天我就去換?!?br/>
邵明珠卻還是有些不滿意,坐在那里不肯躺下去。
鄭耀祖沒辦法,只能說道:“我找找家里有沒有新被子?!?br/>
邵明珠雖然愛丈夫,但對于自己的生活品質(zhì),要求一直很高,多年來的養(yǎng)尊處優(yōu),讓她成為一個離開熟悉環(huán)境就會變得十分挑剔的人。
鄭耀祖很少見過一個進入不適宜環(huán)境里的邵明珠,往常他們要么在邵家,要么就是在全世界到處跑,邵明珠身邊一直跟著生活助理,出入住的也都是高級酒店,因而從未抱怨過這些事情。
而此時到了鄭家,邵明珠整個人都顯得很焦躁,似乎隨時都能打電話跟邵瑜哭訴。
鄭耀祖不知道邵瑜為什么要安排這一次的行程,但此時也只能當做是老丈人對自己的考驗,他裝了十年的好丈夫,不想在現(xiàn)在就功虧一簣。
鄭耀祖在家里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樁新被子,但鄭母立馬按住了他。
“你干什么?這是你大姐送回家的,還是新的,拆了干嘛?”鄭母不高興了。
“那個被子,明珠說有味道,要換了。”鄭耀祖說道,雖然邵明珠十分折騰,但她想換個新被子的要求,鄭耀祖本心里也不覺得哪里過分了。
鄭母立馬說道:“什么有味道?她說有味道就有了?她不陪著親戚們說話,還在家里挑三揀四的,你就不能這樣縱容她!”
鄭耀祖心里對于邵家的打算,從來沒有告訴過父母,此時他也只能繼續(xù)自己的好丈夫人設,說道:“人家是城里的大小姐,難免挑剔,媽您別多想?!?br/>
鄭母生了三個女兒,方才得了鄭耀祖這個寶貝兒子,此時聽到兒子如此維護另一個女人,她火氣就蹭蹭往上長。
“她一進家門就給我擺臭臉,你現(xiàn)在還什么都縱著她,明天我是不是還要給她倒洗腳水?給她當傭人?”鄭母直接一把搶過那床被子,死活都不肯讓鄭耀祖送上去。
鄭耀祖無奈,只能低聲求道:“媽,就一床被子,您就當我跟您買的,行嗎?”
鄭母當即道:“什么你跟我買的?要算也該算是你媳婦出的錢!”
鄭耀祖只能拿了一百塊錢出來,說道:“媽,這是明珠錢包里拿出來的錢,就當是她買的?!?br/>
鄭母這才放下了新被子,又催促道:“你別老讓她躺著,親戚們都等著見她,就她架子大,在那里躺著?!?br/>
鄭耀祖敷衍的應了一聲,趕忙拿著杯子上了樓,等他將新被子套好,鄭三娣也端著一碗藥上了樓。
邵明珠這一次倒是沒有作妖,乖乖的將一碗補藥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