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依著規(guī)矩,默默退到一側。心下一面時不耐煩,因著許久以前的師傅也喜歡講一大堆道理。這會子遇到正經(jīng)事,大道理就更多了。信道理者眾,能做到的有幾何?許多道理,本來就是給人聽聽算了。
不知怎得,聽到這些道理,只覺得胃里裝下了一碗濃濃的油雞湯,沒什么胃口了。
牧柒成這次著的是一身王爺服制,金色。頭發(fā)以金冠豎起,并不似恍然遇到的那般柔和了。
他目視前方,一眼便認出了皇帝身側的女子,便是那一夜遇見的聶寒酥。見著她面色勉強,似在出神,不免覺得好笑。
王充容不敢逼視,極力平復著心底的緊張。咬住舌尖,維持著手指彈奏出的音律,瞧不出慌亂。卻仍舊是忍不住偷偷窺視了兩眼,等他立住了。對著皇帝行了禮,又來對她喚一句請充容娘娘安。
她這才幽幽站起,盈盈還禮道:“見過柒王爺。”又坐下時才敢端正著看他一眼,如星河入眼。
寒酥瞧出一絲不對,卻未看破,仔細再看他,全然不是那日遇見的模樣,幾乎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貴氣,儒雅,挺拔,自有風流。心下卻叫囂:“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了身皮,立刻就不一樣了呢。”
一時有面容清麗的宮人送來一盞茶,樺川端了一杯奉給皇帝。那悠悠茶香很是熟悉,正是那潤米山莊一年十斤的茉莉。
茶湯色淡如無色,入口并無什么味蕾上的變化,卻只一股子溫熱的茉莉清香透著身體,使人神清氣爽,頓時通透了許多?;实塾制妨艘豢冢粗巧∥兜牟铚?。
樺川公公弓著身子笑道:“這是王爺奉的茶,御茶房的人覺著不錯,便奉來給陛下嘗一嘗?!?br/> 皇帝端著茶,抬了抬他的方向道:“看似柔而無味,其實備覺回甘。一品之后,甚覺舒心。哪里來的好茶?”
牧柒成道:“回陛下,是微臣在江湖上的一位好友贈的。這茶不是什么貴重之物。難得的是采摘的時候,只取尖上半寸茶葉。十株茶樹也只能采集得幾錢鮮茶,趕著在花開未謝時候取下烤制。茶農(nóng)們辛苦一年,所產(chǎn)也不過是十斤。皇城是不用這等茶葉的,微臣也是奉來給陛下,嘗個新鮮?!?br/> 皇帝點點頭,擱下茶杯坐在龍椅上道:“這送來了多少啊?”
未等牧柒成回答,樺川笑道:“陛下,王爺親奉來的三斤茶葉。奴才才叫人封裝了。陛下喝的習慣,御茶房也好時刻準備著。”
“一年收成十斤,自然不會全到你小子手里。這是把家里的茶,全送來了?”皇帝想起什么,于是吩咐樺川道:“這茶不錯,只味道淡些?;屎蟪扇斩Y佛,素來喜歡飲食清淡。你命人將封裝好的茶葉給皇后親自送去,若是娘娘喜歡,以后找柒成納幾斤到皇后宮里?!?br/> 話畢,皇帝又端起第二杯茶仔細的嘗了嘗。
牧柒成看著皇帝不舍的放下茶杯,一面想著皇后是喜歡各色花茶的,傳聞未出閣前最常喝的便是上等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