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國公僵著的臉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朝著姜長澤躬身行了一禮:“下官見過攝政王。”
姜長澤虛扶了下:“國公爺免禮。”
他一來,忠伯便退下了。
他走進殿中,在主位上坐下來,示意景國公也坐:“不知國公爺找本王,是為何事?”
態(tài)度疏離又不失禮數。
景國公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畢竟求人這種事,他這輩子也沒辦過一回半回的。
姜長澤見狀,更清楚他的來由了。
方才在房中,他的確打算不見,是葉小棠叫他來的。
他家媳婦兒說景國公怎么也是當朝元老,德高望重,不見不是待客之道。況且景國公又是跑到南府找的他,他不出面,好像是她攔著不讓一樣。
顯得她不大氣。
為了不讓人覺得他媳婦兒小氣,他只得起床穿衣,來見景國公。
見景國公躊躇不語,他主動道:“看國公爺面色猶豫,可是有事要本王幫忙?”
話都問到這份上了,屁股剛剛著椅面的景國公又站起了身。
朝著姜長澤深揖一禮,繼而跪了下來:“老臣有一事相求,還請攝政王與攝政王妃開恩?!?br/> 姜長澤心說他媳婦兒猜的果然沒錯。
起身扶起了景國公:“國公爺行此大禮,本王擔當不起。若今日國公爺大駕光臨是為本王與小棠道賀,本王感激不盡。倘若是為了他人求情,國公爺大可不必開口。此事已下定論,斷不可能更改?!?br/> 言辭篤定,沒有一絲一毫動搖的意思。
景國公渾身一僵。
看向姜長澤的目光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王爺不肯賣老臣一個面子?”
姜長澤回的十分不客氣:“國公爺覺得,是國公爺您的面子大,還是我那個當皇帝的侄兒面子大?”
景國公面容一滯。
且不說與情小皇帝是姜長澤的親侄兒,還是他自小帶到大的。于理,小皇帝是當今圣上,九五之尊,他的面子,算起來連皇上一根手指頭都不及。
他本以為,他找上門來,姜長澤再怎么著,多多少少都要賣他一點面子的。
卻忘了,姜長澤為了葉小棠,連皇上的面子都沒給。
自嘲一笑,他朝姜長澤欠了欠身:“是老臣欠考慮了,攪擾王爺午休,給王爺賠罪了?!?br/> 欠身行禮,便告辭了。
姜長澤目送他離開。
回了月近。
他出來之后,葉小棠也睡不著了,坐在榻上等他。
他一進門,葉小棠便起身問道:“是為了周萱兒的事來的?”
姜長澤點頭。
葉小棠道:“果真還是親情最可貴啊?!?br/> 想當初姜長澤為了娶她,去景家退婚。他堂堂攝政王跪地賠罪,景國公又是怎么做的?
拿了刀要殺他。
要不是她去請了禇老夫人,還不知最后鬧到哪步。
加上這一出,兩家的情分算是盡了。
雖然以后修復的可能很小,但也希望不要再惡化了。畢竟景家還有她一個姨母,她母親還與他們有走動。
兩家交惡,影響的可不只他們兩人。
大家大戶的壞處就在這兒。
一旦有什么事,影響面也大。
景國公從南府出來,只覺顏面丟盡,心中一肚子火無處發(fā)泄。
從南府出來沒多遠,眼前多了個嬉皮笑臉的年輕人。
他一身錦衣華服,衣領袖口滾著金絲繡出的山河,明明不是普通人的打扮,臉上那笑容卻只讓人覺得他不像官場中人。
景國公眉頭皺了起來。
聲音冷厲:“你是何人?也敢擋老夫的路?!?br/> 夜影干笑了幾聲:“國公爺,被人拒之門外的滋味,如何???”
景國公被人戳中心事,都沒去想他是如何得知的,臉倏的一沉,聲音又嚴厲了幾分:“你究竟是誰?”
夜影歪著腦袋,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景國公不必如此著急知道我是誰,我手上有筆小買賣,想跟國公爺合作,不知國公爺有沒有興趣?”
景國公是何許人?
雖然在姜長澤那里吃了癟,可不代表他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寬袖一拂,冷嗤道:“沒興趣?!?br/> 提步就走。
夜影本是景國公對面站著的。
景國公往前走,夜影又不想與他并行,于是小碎步退著,依舊保持與景國公對視的姿態(tài),道:“國公爺就不想聽聽這買賣是什么?”
景國公:“再不讓開,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夜影哈哈笑:“國公爺已經不是年輕人了,如何脾氣還這般暴躁?小人早些年行過幾年醫(yī),雖談不上精通,但也懂得一些藥理醫(yī)術,不如幫國公爺瞧瞧如何降火壓氣?”
他這哪是降火壓氣?
他這明明是火上澆油!
景國公二話不說,揮起一掌就打了過來。
夜影向后一躍,輕松躲過。
嘖嘖搖頭:“有話好好說,國公爺如此暴躁,也難怪攝政王他不答應你幫忙?!?br/> 景國公被他這一氣,忽然尋思過來了。
冷凜眼底閃過殺氣:“你如何得知老夫去找姜長澤?又是如何得知老夫找他何事?”
就算眼前的人是南府的人,他進到南府根本沒機會說出緣由,便普查姜長澤回絕了。
他是如何得知為何去的?
夜影腳步停在幾步外,一個看似安全的距離,笑呵呵的道:“我都說了有筆小買賣和國公爺聊一聊,自然要打聽打聽國公爺有何求,也方便來談事不是?!?br/> 景國公審視著他。
片刻,道:“你不是京都人,你自何處而來?”
夜影嘆氣:“國公爺反應倒是快。只不過問了這么多,國公爺為何就偏偏不問我為何找到你,究竟想找國公爺你做什么買賣呢?”
景國公冷聲:“不說,老夫就抓你來問?!?br/> 雙臂一探,朝夜影抓去。
夜影之所以取名夜影,就是因為在夜里像道影子,便是看得到,也抓不著。雖然此時是白天,并不影響他發(fā)揮逃跑的本領。
夜影不還手。
左躲右閃,邊擋邊退。
幾十招下來,景國公沒能奈何他。
好倒是自己累的氣喘吁吁。
停下來,喘了口粗氣道:“大膽小賊,敢在我祁國皇城招搖過市,今日不將日拿下,老夫枉為人臣!”
話音未落,人又沖了過來。
街上人來人往,一看這招架,紛紛四散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