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紛紛搖頭。
有人問:“做了什么?”
他“啪”一聲,又收起折扇,神秘兮兮的道:“上前割了那賊子頭顱,系在了腰上。”
姜長澤:“……”
砍人腦袋的事他干過,把人頭系到腰上的事,他可沒干。
這誰編的,他倒想叫他過來,親自給他演示一遍。單單是割喉這種傷害,血是濺不出幾丈高的,更不可能染紅半邊天。
葉小棠聽得頗出神。
他十分擔心葉小棠真聽信了說書人的話,真以為他會在戰(zhàn)場上收集人頭當掛件,扯了扯她衣服:“差不多了,走吧。”
葉小棠剛想開口,又聽說書人神秘兮兮的問了句:“你們猜,攝政王為何要將反賊腦袋帶回去?”
有人喊:“不知道?!?br/> 還有人喊:“快說!”
說書人笑了聲,折扇往手掌上一拍,又發(fā)出“啪”的一聲響,繼續(xù)道:“原是攝政王府中有位嬌妻?!?br/> 葉小棠眼睛一亮。
姜長澤扶額。
什么亂七八糟的,他十一二歲,砍了人家腦袋當掛件,然后拿回家送嬌妻?怕不是腦子有什么大病,才會編出這種顛三倒四的東西來騙人。
這本子誰編的,他待會非得治他個造謠生事的罪名不可。
葉小棠瞧著姜長澤一臉吃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伸手扯扯他緊繃著的臉頰,又認認真真的說道:“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才像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br/> 有生氣。
也有煙火氣。
姜長澤倏的笑了。
葉小棠望著他。
看著,看著,眼前的人身影忽然變得有些虛浮。
笑容也變得模糊起來。
離她越來越遠。
她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片虛無。
前一刻還在她面前的人,這會兒卻遠得不知去了哪里。
她心中頓時慌了。
“小棠?”
耳朵響起熟悉的聲音,她驀然回神。
伙計上來送茶水。
姜長澤收回了在她眼前晃動的手,待伙計放下茶水、點心,姜長澤才問道:“你方才怎么了?坐在這里發(fā)愣,叫你半天都不應。”
葉小棠蹙眉:“很久嗎?”
“有一會兒,前一刻還在說話,忽然就愣住了?!?br/> 他本為以她在看自己。
以前她也會盯著自己看,所以開始沒在意。可過了會兒覺得她反應不對,才察覺她似乎是在愣神,便將她喚醒了。
葉小棠將方才的感覺說了出來:“我這幾日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會忽然感覺身邊這些都是鏡花水月,像做夢一樣。方才,我看到你忽然變得很模糊,然后離我越來越遠,我伸手想抓你,卻怎么也抓不到?!?br/> 姜長澤聞言,表情僵了一瞬。
“近來經(jīng)常如此?”
葉小棠想了想,回道:“不太經(jīng)常,偶爾才會這樣。還有時候會忽然覺得心空的厲害的,好像有什么想抓卻抓不住的東西,心里很難過?,F(xiàn)就是像方才那樣,眼前的東西變得模糊。但每次都是一恍惚的時間,那陣過去后,就又沒事了。”
“何時開始的?”
“就這幾日。”細細思索后,葉小棠篤定的道:“是從成親后開始的,你說,會不會是睿兒有事,他在提醒我?”
“別瞎想?!苯L澤打斷她:“明日我叫蘇太醫(yī)來一趟,叫他幫你看看。許是這幾日太操勞,累著了。過會兒早點些回府,鋪子的事你先別管了,我找人來處理。你好好歇息,先將身體養(yǎng)好?!?br/> 頓了頓,又道:“等俞川的案子結了,我便告假在家陪你。”
葉小棠點頭。
說起管理鋪子,她想起禇銳家的二小子。
“五舅父家老二,舅母說他不愛功名,倒喜歡做生意。我與舅母說了,如果他今年秋闈上不了榜,便叫他過來幫著打理生意上的事?!?br/> “用自家人倒也不錯,禇銳同意嗎?”
“舅母說舅父經(jīng)歷了這次的事,松口了,就是禇老夫人那邊還得去說說。距離秋闈還有些日子,到時看科考結果吧?!?br/> “好,他要真是做生意的料,我?guī)湍阋黄鹑ジ戏蛉苏f?!?br/> “嗯?!?br/> 經(jīng)歷的方才的事,葉小棠也沒了聽書的心情,與姜長澤一起出了茶樓。
從樓下路過,葉小棠忽然想起第一次見景琦,便是在此處。
想起景琦,葉小棠問道:“去王府的刺客都已經(jīng)招認了,景琦的案子也差不多該結了吧?”
“應該快了。這幾日景國公明著告病在家,暗地里沒少給大理寺施壓。唐和玉幾次找慕青,想先將景琦的案子結案,讓景家把景琦的尸首抬回去安葬,慕青沒答應。唐和玉就給了慕青三天期限,查不到實證證明景琦被殺與俞川使團有關,就把景琦尸首給景家送回去?!?br/> “俞川使團的人,不是都送去大理寺了?”
“使團的人沒參與暗殺,雖然事情理清了,但還缺少了最關鍵的證據(jù)?!?br/> “……”
長安街人多,姜長澤沒讓馬車跟進來。
往外走時,遇到一隊巡邏官兵。
長安街臨近皇宮,人多又雜,遇上巡邏官兵不奇怪。
葉小棠沒當回事。
倒是那帶頭的將領見到姜長澤,老遠便勒韁下馬,大踏步的朝他們奔了過來。
走到近前,行了個軍中的禮節(jié):“屬下見過王爺?!?br/> 正是城衛(wèi)兵副將瞿澤。
姜長澤道:“別一口一個屬下,你早就入城衛(wèi)軍了,城衛(wèi)軍歸兵部管轄,不算本王的人?!?br/> 瞿澤道:“俗話說一日為將,終生為將,王爺永遠是瞿澤的將軍?!?br/> 這俗話,葉小棠沒聽過。
姜長澤笑道:“在城衛(wèi)軍呆了幾年,倒是比從前會說話了?!?br/> 瞿澤聽他夸獎,英氣的臉上帶了幾分笑容:“屬下聽說揚風那小子被刑部的人給揍了,昨日屬下撞見刑部那廝,把他馬車拆了,當是給揚風出口惡氣。”
姜長澤:“別亂來。”
瞿澤:“屬下知道,屬下就是氣不過。那景老兒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整日帶著他的學生與王爺作對,屬下實在看不下去。他要是敢再作怪,屬下帶人去拆了他那景府?!?br/> 葉小棠心說:不愧是戰(zhàn)場廝殺出來的,勇氣可嘉,就是腦子都被勇氣給占了。
姜長澤:“這些話在本王面前說說就罷了,回去你的城衛(wèi)兵營別亂說?!?br/> 瞿澤:“屬下知道,昨日拆那廝的馬車,他也不知屬下氣不過他打揚風那小子。對了,揚風那小子傷得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