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眼中的贊許已然變成失望與被蒙騙后的惱怒,一拍桌案,怒斥道:“葉小棠,你可還有話說?”
換做旁人,可能嚇得直接跪地上了。
葉小棠卻看不出任何慌張。
妍麗清秀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輕描淡寫的回道:“有,想請教先生幾個問題?!?br/> 縣令:“說。”
葉小棠沒解釋香的問題,而是扭頭問杜承:“敢問先生,您可認得我?”
杜承不恥:“宵小之輩,我如何認得!”
“那先生可曾在何處見過我?”
杜承:“不曾!”
葉小棠了然,繼續(xù)道:“先生既不認得我,又與我素未蒙面,那么僅在兩人設(shè)計相似卻未有任何查實的情況下,又是如何認定我是那個竊取之人的?”
杜承嗤道:“姣兒乃是我關(guān)門弟子,這些年來得我言傳身教,難不成她還會去抄一個宵小之輩的東西?”
眾人聞言,一個個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杜承乃調(diào)香名家,他的弟子,怎么可能去抄一個無名之輩的東西?
肯定是葉小棠抄襲。
眼神錯落間,已然給葉小棠定了罪。
世人心態(tài)便是如此,若是兩人水平懸殊的人撞了設(shè)計,那必然是水平低的人抄了高的。
葉小棠莞爾。
不徐不慢的聲音道:“先生德高望重,所出之言皆有引導(dǎo)旁人判斷之能。晚輩以為,以先生今時今日之地位,若非有真憑實據(jù),不會隨意揣測事實。是晚輩錯了,晚輩忘了先生也是人,會先入為主?!?br/> 這話,便直指杜承護短偏袒了。
杜承平日受人尊敬慣了,就算偶爾說錯話,眾人也會給他留足面子。
而今日,竟被一無名小卒指著鼻子指責。
鼻子都氣歪了。
他又端著“名家雅士”的名號,不好直接朝葉小棠發(fā)脾氣,強忍怒火道:“你既不承認抄襲,那便說說,你這創(chuàng)意是何處得來的?調(diào)香的本領(lǐng)又是何人所教?”
葉小棠沒回他。
這下更把他氣的不輕快。
葉姣見狀,站出來,故作大度的道:“小棠,念你我姐妹一場,只要你認個錯,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計較?!?br/> 眾人再次嘩然。
她們竟然是姐妹?!
葉小棠勾了勾唇角。
怎么都這么喜歡拿姐妹來說事兒?
她道:“抱歉,我母親只生了我一個女兒,我沒有多余的姐妹。倒是你親姐姐因謀害他人進了大牢,還企圖誣陷。你說,血脈相連的人,是否秉性也類同?”
這就是借葉蓉的事,說她才是抄的人了。
“你……”
葉姣氣的直跺腳。
那辨認抄襲的考官,適時的站了出來:“葉小棠,抄了便是抄了,再怎么巧言善辯都沒用!”
縣令一直沒說話。
他聽著葉小棠的話有幾分道理。
但他也有眾人慣用的思維。
杜承成名多年,德高望重,沒道理出來冤枉一個晚輩。
何況葉姣是杜承弟子,修習(xí)多年,葉小棠沒拜過師,純野生的水平,以此來看,葉姣水平應(yīng)在葉小棠之上?既然水平都在葉小棠之上了,怎么可能抄葉小棠的設(shè)計。
還是葉小棠抄的可能大。
對葉小棠道:“葉小棠,你若不承認抄襲,那便說清你師承何人,創(chuàng)意又是如何得來的。若解釋的通,本官今日便算你無罪?!?br/> 葉小棠:“大人,民女還有幾句話想問杜先生。”
那考官插嘴:“你問的還少嗎?”
葉小棠反唇相譏:“縣令大人還未開口,考官大人便如此著急著制止我,您是覺得縣令大人不及您明察秋毫,還是這考場本是您說了算,縣令大人是來湊數(shù)的?”
“這……”
官場最忌諱的便是越俎代庖。
葉小棠針針見血,懟的他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退后一步心虛的向縣令解釋:“卑職絕無此意,您切勿聽信她挑撥離間?!?br/> 縣令擺手命他退下,對葉小棠道:“你問?!?br/> “多謝大人?!毙羞^禮,葉小棠再問杜承:“先生是香師前輩,晚輩想請問先生可知松煙墨與油煙墨的區(qū)別?”
杜承鼻子里哼出一個單音:“自然知曉?!?br/> “那松煙墨和油煙墨寫出的字,作出的畫,先生可能識別出來?”
杜承覺得葉小棠簡直是在挑釁他的專業(yè)能力,寬袖一甩,道:“這二樣?xùn)|西,我三十年前便能一眼看出來。你究竟想說什么?”
“那就好辦了?!比~小棠輕松一笑,上前將自己的字和葉姣的畫都拿到杜承面前:“先生看看這兩樣設(shè)計的區(qū)別。”
杜承不想看。
可眾人都眼巴巴的瞧著他,等著看他的結(jié)論。
他仿佛被趕上架的鴨子,半分由不得自己,慪著一口氣將畫接了過來。
先看了字,評價:“此乃用油煙墨所書,作者書法稚嫩,有失工整,絕非出自姣兒之手。”
又看了畫,道:“畫是松煙墨所作,雖說所調(diào)香料覆蓋了原本的味道,但仍留有幾分松香之氣?!痹u價完,問葉小棠:“你叫老夫作評,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