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衍聽畢我的話,笑忽然便止住了,我看著他,卻恍忽有絲不好的預(yù)感。
似在眨眼間,眼前的景象便朦朧了,一切事物似乎都支離破碎了般,留下的只有狼藉而又斑駁的碎片,高衍似是隨風(fēng)散了般,如煙似塵,飄往那醉人的月色,與之長存。
我睜眼,果然不過夢一場。
輕拭眼角,濕潤昭示著我方才確實(shí)是哭過了。
這夜,有著些微的風(fēng),有著半缺的月,還有著璀璨的星辰,只是,沒有那個人。
我想,我是真的很想高衍。
次日,一心謀朝篡位的高陵不知怎的得了空來看我。
他穿得很是風(fēng)流,如同緣來客棧里頭那幫整日念著酸詩的才子般,我見著,突地起了玩笑之心,打趣道:“二哥近來倒是奇了,不抹胭脂,連那身淡粉長袍竟也不碰了?!?br/> 高陵冷肅的面容在我話畢后,變得凄惘了起來,“人為悅己者容,雖說他從未喜歡過我……”他微微頓了下,看了眼我院里盛得極美的梧桐樹,低聲道:“他走了,我便再無可為之打扮的人了。”苦澀的笑在他嘴角蔓延。
我看著他,恍然似明白了些什么。
“你同他……”我話到一半,卻不知要說什么了。
高陵似是未聽到我的話般,目光在那棵梧桐樹上游離著,兀自言道:“這棵梧桐,是他同我一塊種下的。我六歲時,帶著據(jù)說是我娘親同先皇的定情信物來了皇宮,先皇頭日便封了我為二皇子,我初來乍到,時常被其他的皇子公主們欺負(fù)……”
高陵伸手,蔥白五指撫上梧桐樹的枝干,“我頭次見到他時,他的性情已是這般模樣了,淡然,不慕名利,帶著不似同齡人的成熟。他總護(hù)著我,那時他還比我矮了一個頭,但那模樣卻是如同個英雄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