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璁正色道:“臣言提俸,可徐徐而行,依照緊要之程度,艱難之處境,按次按批進行,如此可免去國庫壓力?!?br/>
楊廷和聞言,面色大變,口中喃喃道:“張璁,好膽色!”
這辦法他們從未想過,不是才智疏淺,而是從未朝這個方向思索。
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官場上均與不均顯得更為重要。
一個處理不好,輕則人頭落地,重則動搖國家。
張熜所言,的確有道理,可就事實來看,哪個地方更困難?那地方更需要?
提升官俸個個都想,少了誰,誰都有說法,讓誰排后面,誰都不樂意。
張璁就像捅馬蜂窩,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對他怒目而視。
王瓊對著他哈哈一笑:“秉用所言極是,由一而萬,自表及里,涓滴之功方能匯成大海?!?br/>
他將目光看向一旁的吏部尚書,緩聲道:“照張璁所言,現(xiàn)在若只需修疏通一條輸送官俸的道路,先提升普通士兵的待遇,需銀幾何?”
吏部尚書略一思索,立馬給出了答案:“一百萬兩白銀!”
高臺上的朱厚熜,對吏部尚書投以驚訝的眼光,他也在心中暗自計算,所得的白銀是一百零二萬兩。
在如此大尺度的計算上,相差兩萬兩,運用了如此短的時間,對方確實不凡。
而吏部尚書身為一個熟讀儒家經典的文臣,計算能力卻如此了得,不得不說,他天賦異稟。
朝堂陷入寂靜,可寂靜的背后卻波濤洶涌,仿佛下一刻就會有滔天巨浪。
可隨即,這股態(tài)勢就被消弭于無形,一切都朝著一個不可測的方向發(fā)展。
朱厚熜,開口了!
他從御座上站了起來,朗聲道:“列位臣功,可還有言未發(fā),那就由朕做個結語!”
朱厚熜一甩袍袖,言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眾人的心一下子提了上去。
“昔年朕聞孝宗言,洪武年通政史曾秉正,貧不能歸,鬻其四歲女。成化年翰林羅倫,只能靠賣字為生,孝宗所言至此,不禁垂淚涕下,武宗深表同情,朕亦感懷悲憫。”
費宏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經明白皇帝的意思了,陛下要支持提俸!
“朕御宇登極,秉承孝宗皇帝之志,武宗皇帝之愿,大明斷斷不能重演往年之悲劇?!?br/>
朱厚熜緊接著話鋒一轉:“朕所思,不謀一時謀一世!艱難困苦固然存在,然欲達超凡之境,必有常人不及之能力,之決心,之偉志?!?br/>
他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周,高聲道:“為我大明,朕欲往!”
所有的大臣竟有默契一般,不管情愿還是不情愿,撲通一聲,都跪了下去。
山呼:“陛下圣明!”
朱厚熜沉聲道:“諸位請起,提俸一事,朕已經有了決斷,照張璁所言施行?!?br/>
“禮部觀政學士張璁,聽旨!”
張璁神情一肅,立刻從朝臣中出列,對著朱厚熜行了一禮,言道:“臣,張璁,聽旨?!?br/>
“升汝為禮部左侍郎,擬定提俸相關事宜,呈朕御覽?!?br/>
“臣張璁,謹遵圣諭!”
“兵部尚書王瓊,聽旨!”
“封汝為文淵閣大學士,即日入內閣!”
“臣王瓊,謹遵圣諭!”
朱厚熜連發(fā)兩道諭旨,內閣卻不發(fā)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