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前。
無數(shù)車輛將寬敞大道堵得水泄不通,有來送禮的,也有來拜門的,這些車輛數(shù)目于以前十常侍之府邸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張遼與荀彧穿過如水流般的車隊時,張遼神色并不太好。
難怪這幾日劉昭青一臉擔憂,明明誅了十常侍大半,而且進官為少府,可始終卻保持著焦急的情緒。
之前張遼從荀彧與別人口中也了解何進目前之極盛之勢,但如今親眼所見,張遼對何進威脅之大更加深有體會。
死了幾個十常侍,卻肥了一個何進。
荀彧倒是面色平靜,她早就料到了這種局面。
與張遼一起下馬之后,由張遼開道,荀彧在一群人的疑惑與喝罵聲中來到了大將軍府目前。
“排隊去排隊去!”
傭人還以為荀彧也是來送禮的,直到荀彧從口袋里拿出一枚印章。
“我為朝廷守宮令,應少府之意,前來拜會大將軍?!?br/> “守宮令?”傭人看見荀彧的模樣,雖然他一個小小的傭人也認不得位不算太高的荀彧,但看荀彧那端莊大氣樣貌美麗的樣子就不是普通人,所以倒沒有立馬趕她走。
“應少府之意?少府是九卿吧?”傭人忽然想起來了。
“是,少府名為昭青?!避鲝f道,接著補充了一句:“或者……用更家喻戶曉的稱呼:昌平侯。”
“昌平侯?!”
傭人一愣,隨后趕緊讓荀彧在原地等會兒,邁步匆忙回府去請示大將軍去了。
昌平侯之名早在上個月就傳遍雒陽上下,但那也僅僅是因為其作詩作賦太過驚艷,而在這幾日,昌平侯之名就算連大將軍府的傭人都知曉,因為那雒陽大亂之夜,昌平侯之事跡傳頌得愈發(fā)離譜,都快要演變成神話傳說了。
所有人都知道昌平侯是先帝遺詔所欽命之人,連大將軍時常提起他都會不自覺皺眉。
果然,沒過多久就從府中走來一留有山羊胡的謀士。
“陳琳?”荀彧認出了來人。
陳琳為何進謀士,本該隨何進奪大勢而飛黃騰達,可是此時的陳琳面色卻有些憔悴。
“守宮令?!标惲諏χ鲝c頭,“大將軍令我來接你,隨我來吧,大將軍就在客堂等候?!?br/> 荀彧點頭踏入大將軍府,張遼也隨即跟上。
“陳主簿似乎有心事?”行走在廊間,荀彧忽然問向前方的陳琳。
陳琳搖頭,笑了笑:“只是最近睡得不太好罷了?!?br/> “哦?大將軍現(xiàn)在可是雒陽城中權(quán)勢最大之人,身為其主簿,居然反而會睡得不好么?”荀彧明知故問。
陳琳駐足,接著沉默片刻后說道:“守宮令,你也非平庸之人,這次來找大將軍應該是想試探大將軍此時之性,還有接下來想做什么吧?”
荀彧沒有回答,身在別人老巢,有些話沒必要說。
“有些話,我為主簿不應當說,但…借此機會我還是想做下努力?!标惲湛聪蜍鲝?,對其作揖道:“望守宮令能對大將軍說明局勢,并全力勸諫其當專心對外敵……”
張遼:“……”
連自家謀士都這么說,張遼都能猜到此時的何進膨脹成什么樣子了。
荀彧卻依然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陳主簿既然已知其非良木,何不擇而棲之?!?br/> 這是……在當場策反?
張遼看向身材單薄的荀彧,她只見過荀彧辦公與奔波還是第一次見她這么深入“敵營”,也是第一次知曉荀彧之膽居然如此之大。
陳琳也愣了一下,顯然也沒想到荀彧會忽然說這種話。
沉默片刻后,陳琳搖了搖頭:“大將軍對我不薄,且……并非無可救藥。”
思索半晌后,荀彧點頭:“我此行過來,就是代表昌平侯,向何進告知雒陽之外敵人之事情,表達目前主次之矛盾,優(yōu)次解決之事,若是他能聽進去,那便最好。”
陳琳聞言也是神色微振,連忙道謝。
而荀彧也是擺手,并沒有接受其謝意,或者說就連陳琳…其實也都在荀彧的算計范圍內(nèi),不然荀彧為何要主動問那等話,可此時的陳琳心神勞累卻是沒辨別出。
接著在陳琳的帶領(lǐng)下,荀彧與張遼很快就見到了何進。
見到荀彧后,如她所料,何進不但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不悅,反而笑容滿面,并且熱情招待二人。
荀彧落座后,也是立馬表明了來意。
位于主坐上的何進聽到荀彧說:劉昭青想讓他注意外敵,也是神情疑惑。
“外敵?有何外敵?那昌平侯不會是在擔心那些刺史的殘弱之兵吧?”何進眼中帶著嘲笑。
“看來是了,哈哈哈?!焙芜M大笑了兩聲,然后喝了一口酒,居高臨下看著荀彧搖頭道,“這也不怪昌平侯,他終究是個庶民出身,雖有一番武藝,但卻沒有領(lǐng)兵打仗過,不知道我等大軍滅甲子賊有多么勇猛,怎會懼怕那些邊陲之兵卒?”
荀彧面色平靜再次說道:“關(guān)外那些諸侯卻是不敵大將軍,但…西涼董卓,大將軍也不懼么?”
“西涼鐵騎天下聞名,董卓在西涼經(jīng)營多年,手下之將卒各個能征善戰(zhàn),西北郡縣一個個都被其附庸為己之勢力,在雒陽大亂之日當晚,就有探子來報,董卓已經(jīng)帶兵出動,這么多日其都未回去,此時此刻不出意外,其正在等待著時機。”